此时正值初秋,阳光没有夏日那么烈,温暖地洒在杨劭身上。他的眉眼仿佛蒙上一层柔和的光纱,目光深邃真挚,像是一潭古井。
他长身玉立,全然不见了往日潇洒不羁,身体紧绷得很。
因为他这一嗓子,空气突然都静默了。
是啦,这话她听过。
萧敬爱唇角泛起冷笑,前世她曾听萧宝信眼神放光地向她说起杨劭的誓言。她记得,前一天她才与杨劭耳鬓厮磨了半宿。
“抱歉。”萧宝信摇头,“我于将军无意,望将军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完,她使了个眼神,有梅后知后觉地这才又将车帘挑起,她两步上了牛车,头也不曾回。
萧敬爱是让有梅给拎上车的,还算顾及她兴平县主的身份,轻拿轻放。
但这足以成为她一生的屈辱。
牛车缓缓动了起来,四个丫环在车外跟着走,还没等走出巷子,杨劭突然几个箭步追了上来:
“大娘子留步!”他道,脸涨的通红:“大娘子……在下确实诚心诚意求娶,望大娘子三思。”
萧宝信轻轻敲敲车板,牛车停了下来。
“杨将军,我知你诚心诚意求娶,但我也确是真心实意不想嫁。多说无益,将军珍重。”话已至此,她拒绝都拒绝了,还想让她说什么?
如果三言两语她就能改变主意,也就不会这么斩钉截铁拒绝他。
如果不是萧敬爱,不是知道了前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们或许有可能。
毕竟,她不在乎家世,只在乎人品能力,还有相貌。
这杨劭相貌堂堂,英气逼人,性子也豪爽潇洒。对她的好感的确掩饰都掩饰不住,能顶着建康城的流言蜚语向萧府求亲,一次不成还亲自向她本人求娶,也算是诚意满满。
可见她曾经选择过他,也并非全然被冲昏了头脑,或者无奈之下的选择。
但她从萧敬爱那里早早知晓了结局,一切就变得不再一样。
或许前世他们在一起经历的还太少,便是今日他允许萧敬爱只身前往他家里,二人独自一室,她看着就不行。
杨劭乃习武之人,可能自己觉得不过是不拘小节,可就是这样的不拘小节,最后的结果就是把守寡的小姨子给拘到了榻上。
以小见大,如果萧宝信现在还敢嫁,他就还敢再把萧敬爱给睡了。
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
她是嫁人,还是立志为改朝换代做贡献,玩献祭呢?
“……是因为谢显谢常侍吗?”杨劭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双拳紧握,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萧宝信:“我与杨将军无关。”
说完,敲敲车板,牛车再次缓缓驶动,一直绕过了长干里闹市区杨劭再也没有追过来,车里姐妹二人也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过了青溪桥,萧敬爱吩咐车夫停车:
“我与阿姐有话说,你们远远散开。”
萧宝信:“不必,直接回府。”
“我说停车!”萧敬爱一改杨劭面前低眉顺眼,楚楚可怜的样子,寸步不让:“我是兴平县主!”
哟,终于想起拿名头压人了?
萧宝信忍不住笑了,“不知宫里知道姐妹情深的兴平县主居然只身带着贴身丫环跑到男子家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真以为她不提,别人就不知道她这县主是靠什么名义来的?
现在就敢和她对撕?
萧敬爱活撕了萧宝信的心都有,当她搭上杨劭是那么容易的吗?费了她多少心思,多少口舌?临门一脚了,让萧宝信给破坏了。她不想要,也不让别人要!
“也许会成全了我也不一定。”萧敬爱冷笑。
“是啦,你倒是连脸都不要了。”萧宝信对上萧敬爱,毫无压力,论嘴她没服过谁,论拳头萧敬爱只有受着的份。
“只是你的脸要不要的不重要,萧家还要脸呢!”
萧敬爱满面通红:“萧宝信,你说谁不要脸?!”
“你啊,现在连人话都听不懂了?你且放心,杨劭我不要,但你也别想要,就死了你这条心吧。”
“你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萧敬爱咬牙切齿,理智都让萧宝信给气飞了,什么丫环车夫的,她都给忘到了脑后:
“你也是重生的,对不对?”
“所以,你突然之间就讨厌我,在所有人面前给我下不来台!”
“所以你不要杨劭,你知道他之后改朝——”
改朝换代也是能宣之于口的?
萧宝信眼皮一跳,眼瞅着萧敬爱陷入狂乱,就要出口失去理智的话,连忙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对外喝道:
“你们都远些散开。”
外面人一看里面眼瞅着就要打到一处去了,断断没有参与的道理,一溜烟就跑了。
有梅和木槿心大,她们娘子手上还没吃过亏,让走就走。可碧玉一看不行啊,大娘子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