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治相信渡流云没有蒙骗他的理由,但她这个似是而非的说法,实在是让人有些搞不清楚,她这个向上一指,指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她是境外之人?还是来自四境之中最为神秘的道境?
不过这些不是他头疼的问题,看得出来渡流云的性子与罗喉南辕北辙,或许破军府能够用一些理由来使得罗喉替集境做一些事,但渡流云绝非易于,如果不是有相当的把握能够应对烨世兵权的野心,她绝不会说出想要与集境结盟的话来。
当年武皇一事,固然有很多人对苦境抱有敌意,但归根究底错是在武皇,为一己私欲而在苦境掀起风浪,不引来追杀才是有趣。就算集境武皇一脉死忠再不甘愿,也是坐成事实,无可辩驳。同样,若没有武皇在苦境败亡,如今三仪三司十二殿又哪有机会成功入主掌控集境,若说人情,反倒是集境欠了苦境很大一笔。
渡流云对烨世兵权戒备,并非戒备于对方的武功,而是对方的谋算,等待,能够静观许久,甚至将圣帝拱手让至集境主位,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收割一个完整的集境,而并不需要付出太多代价,所谓渔翁之利便是如此。
好在现在还没有黑大饼千叶宝宝,集境缺少真正的军师,就算烨世兵权一个人能够兼顾,但光是缺人才这点儿就够他头疼,弑道侯只能当做忠心耿耿的棋子来用,太君治更是不愿意将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集境再度陷入战乱之中。对现在的集境来说,恐怕真正的变数就是他们这一行人到来。这穿境器虽然看上去还剩下一次的使用次数,只够他们回到苦境,但太君治并不介意现在就为其充能,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对苦境人,他并非偏执的认为不可接触。何况又不是大批量的入侵,不论是从私人交情的角度,还是对集境的帮助而言,他都没有理由拒绝这三个人前来。
至于利益最大化这样的事,渡流云自己也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所以她才稍稍更改了一下计划,原先她是想过先走一遭四魌界,再上集境来,然而她思考了一下灵之卷这个武功,她就决定,先来集境好了,雅狄王的武功,自然要由四魌界的人来翻译,
这种活计,再没有比枫岫更适合的人选,就算灵之卷被独日老人修改过,改成了只有他看得懂的文字,但依照枫岫那个四处浪荡的性子,想要从中推断出蛛丝马迹进而还原灵之卷,想来并非难事。没道理连集境的人都能把修改过的独日武典翻译个七七八八,枫岫这个土生土长的四魌界土著不能还原。
用完整的灵之卷来当做筹码和老军头谈一笔生意,应该是可以达成。请注意,她只是要和老军头做生意,而不是和集境。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将圣帝一系列入考虑范围之内。毕竟从一开始就被当做弃子的背锅侠,是不需要顾及的。
为了拿出看上去足有十二分的诚意,渡流云特地换上了儒门拉风的行头,留下罗喉与皇甫定涛任由太君治招待,自己则在天机院武曲殿主万军敌的陪同下,前往破军府一行。
不着痕迹地打探出了求影十锋现在已经被太君治收入天机院中,此番没有见到,是与擎羊殿主刑无错一同外出公干,得知这个信息后,渡流云也就适可而止地转了话锋,免得被对方听出什么。
对于这个谍中谍小求影,渡流云满有兴趣,如果被他得知,由于自己横插一脚可能会导致残宗提前覆灭,会不会连求影十锋带鸦魂一同崩溃?事实上圣帝和雄王的霸主之争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这两个人都没有什么雄才大略,文离开天机院,武离开破军府,所谓圣帝什么都不是。他现在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无非就是他的武功暂时在这些人之上罢了,一旦烨世兵权能够力压集境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圣帝也就是个笑话。嗯,没错,那个一人之下……当然是她已经放入围观兼拐带计划中的芜园楼主香独秀。
在接近破军府范围时,渡流云便感受到了一股别于天机院宁静祥和的压迫沉重感,整座破军府给她带来的感觉,就是肃穆,冷沉,空气中凝聚着难以形容的威凌之气。从万军敌略略变色的面容上看,就知道破军府带给他的压力并不小。
“哈,想不到,传闻中的破军府,倒是别有一番古意盎然。”
一声轻笑,渡流云扬手拍了拍万军敌肩,她这一动作,立刻解了万军敌的压迫感:“看来这位虓眼军督,也是个趣味的人。”
所谓古意盎然,倒不是在恭维破军府的建筑,反而是她在调侃这活生生的金字塔造型,天知道烨世兵权是个什么审美,为了保住灵之卷正本的秘密,住在这么个防腐的建筑里,难怪他生了一副虎躯花容媳妇脸,就这点而言,他大概可以和罗喉交流一下养生秘诀之类的。
万军敌惊愕地看着渡流云,对她轻描淡写就化解了破军府浑然天成的压力感到吃惊,恐怕……这名从苦境来的客人,实力要在天机院主之上,甚至有可能……
他暗自咽了一口口水,把那个可怕的想法放在脑后:“流云姑娘,请稍待。”
他前行了几步,叩响了破军府的石门。他相信,从他们一踏进破军府范围,就已经有人看到了他们,而破军府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