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自心头起,瞬间遍布全身。
他父皇的这个问题,可是不好回答,小心谨慎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话得说一半,藏一半,他向来也是如此做的。
他清楚的知道且明白,比起那位一母同胞的三弟,他是不讨喜的,不讨当朝大臣的喜,也不讨父皇的喜。
甚至于,他都不讨母后的喜。
想想也正常,他样貌没有父皇年轻时的英武,不及三弟许多,三弟越长越像父皇年轻的时候了,这话是他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无论文韬还是武略,也都及不上三弟,那位三皇子。
被册立太子,不过是因为他早出生几年罢了,占了这么一条,足够了。
温和的笑了笑,太子殿下低声说道:“江湖余孽如此猖狂,听到消息后,儿臣心忧不已,第一时间赶去探望,万幸三弟他没有出什么事。”声音轻柔。
他知道父皇想问的不是这个,他知道父皇想听的是这个。
闻言圣上点了点头,身子暖和了些之后,双手握拳放在锦被上,眼皮半耷拉着,盯着太子的眼睛又道:“你向来宽和,亲近兄弟姐妹,册立太子时,朕也是念及这点,知朕之后,你当能善待手足。”
“父皇教诲,字字珠玑,儿臣自当谨记,不敢或有稍忘。”太子殿下依旧笑容宽和,唇红齿白,但看圣上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模样。
闲聊几句之后,皇上又问道:“最近朝中多事,有日子没考校你的弓射骑术了,练得如何?”
“比起往日,长进了些许。”太子没有夸大其词。
“恩,有长进就好”圣上声音越说越低,后面的太子已听不见了,眼皮渐渐完全阖上,魏武帝已然睡着。
“父皇歇息,儿臣告退。”太子低眉顺目躬身后退着朝大门而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依稀听到父皇轻恩一声。
吱呀一声,太子推开勤政殿的大门,听见声儿,大内总管吴松转过身来上前一步,欠身行礼:“见过殿下。”
“吴总管无须多礼,父皇他歇息了,还有劳吴总管你多尽心。”太子殿下见了宫里的谁,都是这一副笑容,此刻亦不例外。
让人觉得亲切的同时,不免的就会少了一点敬畏之心,无论宫内太监婢女都知当今太子优柔的性子,偶有私下议论,更会用上怯懦二字。
不过吴总管倒是依旧恭敬,直起腰来道:“不敢当,都是微臣的分内之事,自当尽心竭力。”说罢朝勤政殿走去。
望着吴总管进殿的背影,直至消失之后,太子殿下才转身步下阶梯。
“殿下,咱们接下来是?”
东宫大太监小李子亦步亦趋的走上前来,站在殿下身边问道,顺手撩起轿子的帘儿,一手垫在轿子顶上。
放下轿帘后又小跑着候到轿子窗处,只听内里传出太子殿下的声儿:“去煌阳宫。”煌阳宫,三皇子的住处。
瞧瞧煌这个字眼,父皇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住在这宫里,父皇丝毫不掩饰他对三皇子的喜爱,殿下在心里叹息一声。
白墙红柱琉璃瓦,覆上白白一层薄雪的宫殿群,一顶正红色流苏软轿在银白色花岐石铺就的地板上快步而去。
“你说多少银子来着,来来来,你再说一遍。”左边的客人瞪着一对大眼珠子,站起身来指着刘元道。
话还没完,“你知道三两银子我可以吃什么吗?我可以在这大德郡城最好的酒楼问情楼,点上一份仁和醉鱼再配上一壶芽尖儿清茶。”
刘元知道此话倒不是假的,当初在大德郡他可是吃遍了城内大大小小的酒楼,他就是正因为知道问情楼的价,七香水煮鱼才卖三两银子一份。
另外一位客人没说话,但看其不住点头的模样,明显也是一个意思。
话都说到脸上来了,刘元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丝毫不急,不紧不慢的丢出一句:“那仁和醉鱼,能有这七香水煮鱼好吃吗?”
“呃嗝。”这话倒真是把他给噎着了,心里一急又是个饱嗝打了出来。
饶是脸皮再厚,也真就说不出一句比眼前这鱼好吃的话来。
“这个,那个,我承认,你这鱼是不一般,可也用不着这么贵吧。”来客声音小了些。
听他这样说,刘元反倒是松了口气,至少是个能讲得通道理的人,就还有的谈。
“呵呵,明码标价,三两银子一份,早便摆在柜台上了。”刘元往身后一指,果真几个吊牌上写着菜品和价格。
先前这两位进来发现客栈如此模样,便连眼角都不想再多看一眼了,自然也没发现那木牌,此刻被问起,哑口无言。
“当然,两位是初次来,给个半价就好了。”刘元笑迷了眼,算是给了两位一个退路。
如此一来,几人便愉快的多了,两位客人以为得了多大的便宜一般,心甘情愿的从怀里掏出银子搁在桌上。
临走的时候,又是挥手又是抱拳的,一派相谈甚欢的模样。
毕竟那水煮鱼好吃是当真好吃,到这会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