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一声,杜季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一滴冷汗从额前滑下,这凉爽的天气里,直感觉浑身发寒,他从未见过如此眼神。
他爹掌管整个大德郡刑狱之事,那也是生杀予夺大权在握,可即使是在他爹愤怒的时候,他都没感受过如此有威慑力的眼神。
杀气!刘元心头悚然一惊。
即使是刘元这个旁观者,没有直面那汉子的人,都感受到了凝重的杀气。
没想到那耍刀的汉子貌似普通,竟杀过不少的人。
好在一眼之后,汉子回过神来,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神色间归于平静,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人还是那个人,眼前一切都没有变化,杜季眨了眨眼,用眼角余光看了身旁的玲玲一眼,顿感失了面子。
想他堂堂司卿大人的儿子,竟然被一个街头杂耍的人给唬住了,此时再看对面那人,也不过就是壮了些。
“您若是觉得不喜,离开便是。”汉子冷静下来后,对杜季轻声说道。
虽不认识杜季,不知其是杜司卿的儿子,但也知道当街打闹起来,于他没有半分益处。
一听那汉子这话,杜季就来气,当即怒声说道:“走?本公子来了就没打算走,你今儿若是表现的不能让本公子满意了,就治你一个扰乱秩序的罪名,给拿回衙门去。”
这话就蛮不讲理了,却像是杜季能干出来的事儿。
刘元皱了皱眉,看看那杜季,又看看那汉子,心里同情后者,不过也仅仅是同情而已。
“这条街是你说了算吗。”汉子神色有些难看。
那敲锣收钱的男子,在杜季出声之后,就见机不对,已经溜了,显然他和那汉子就是点露水情分。
“哈哈,多新鲜呐,他说这条街是我说了算?”杜季捧腹大笑起来,扭头对着同伙笑说道。
他笑,别人也笑,都笑弯了腰。
一个十分狗腿的男子才走上前一步,道:“好叫你知道,这是咱们司卿大人家的公子,杜少。”
那狗腿还没说完,杜季一推其肩膀,自己上前昂首挺胸,耀武扬威的道:“甭说是这条街,就是整个郡城,我杜季都可以说了算。”
“对!”狗腿用力点了点头。
司卿,握刀的汉子还想了一会儿,才醒觉是个什么样的官。
这样四五品的官,当年进他们山门都排不上号,在他面前哪个不是客客气气,今儿竟轮到其儿子在他面前嚣张跋扈了,不由得悲从中来。
汉子还记错了,司卿连五品都够不着,不过是个从六品。
“你想看什么?”汉子尽力压着情绪,低声说道。
想看什么?这他还真没想好,杜季来回走了两步,突然眼神一亮,看着那汉子手里的刀大声说道:“你今儿,若是将手里这把刀给吞下去,我就放了你。”
吞刀吞剑的都是街头卖艺人常耍的把戏,围观的老百姓早就看过不知多少回了,但此刻却显得异常激动。
“吞刀,吞刀!”在那些狗腿带领下,好些人跟着起哄,如是叫了起来。
刘元看了看那大弯刀,比那汉子的嘴还宽,这如何吞得。
看着手里的刀,汉子神色间诧异迟疑。
那杜季紧跟着又说了:“你要不吞也行,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也饶过你,听清楚了,是响头哦,要在场这么多人都听见声了才算数,有一人没听见都不行。”
晃着食指,环视一圈,杜季神色乖张,怪笑两声。
“哈哈哈哈哈,磕头,你竟要我给你磕头。”络腮胡大汉将刀抗在肩上,放肆的大笑起来。
他这一生倒也没少跪,跪过天地,跪过尊师,跪过佛祖,但要跪眼前这位?汉子眼神慢慢变了,横刀往前踏出一步。
不得了,要血溅街头了。刘元心头一突,就看这起刀的架势,他便知那汉子下了狠心。
同时他还觉得这个起刀势,有那么些眼熟。
“咋的,你这是要吞刀了?”杜季嘻嘻哈哈的说道,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命悬一线。
“想清楚了,磕头不至于将命丢了。”杜季又跟了一句,无异于火上浇油。
不过他反应不过来,有人反应过来了。
玲玲当即拉住杜季,耳语了几句,后者面露难色,终究点了点头:“罢了,今儿本公子还有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朝人群外走去。玲玲最后看了那横刀的汉子一眼,这才跟上离开。
杜季自己要找死,与她没关。但杜季现在还不能死,于她还有用,且死了会添诸多麻烦,所以死不得。
一场风波,由于始作俑者的后退,而消弭于无形。
人群响起一片‘切、啊、嗨’的声音,挨个离开,眨眼间场间便只剩下那握刀汉子一人。
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两边摊贩的叫卖之声,更远处的吵杂之音,纷纷入耳而来。
处这茫茫天地之间,不过孑然一身。
叮的一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