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娄靖平在部队没有回来,娄大姐现在住在自己家里,过年那天不管怎么着,还是得去婆家吃顿饭,家里就娄燕妮带着两孩子,和双胞胎一起,陪着娄奶奶过年。 过年对大人来说,除了盼望团圆,就是里里外外地忙着家事,对过家的期待并不如小孩子的兴致大,尤其是盼不到团圆的时候,看着别人家阖家欢乐,这个年反而没滋没味了起来。 好在可以陪在娄奶奶身边,娄燕妮心里多了一丝慰藉。 七九年的这个年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娄奶奶身子骨依旧硬朗,就是耳朵有点儿背,大声一点也能沟通,娄奶奶能自己做饭、洗衣、洗澡,还能每天背着手出去串串门子,对她们几个孙辈来讲,是最庆幸也最高兴的事情。 小哥俩和田妞、田宝四个表姐弟倒是玩疯了。 娄大姐早早给娄燕妮去了信,让她不要给家里人准备衣服,她今年用新收的棉花给老人孩子都做了新衣服,娄燕妮就没有准备。 大姨给他们做了新衣服,太奶奶给他们包了大红包,当然具体对钱他们没有概念,只知道装压岁钱的花包很大,虽然压在枕头下一晚上就被他们的妈妈收走了,但收走的时候每人手里还是给了一两毛钱,能去村里的代销点买炮买糖。 村里哪个小孩子能有这样的“巨款”呀,大家都是从燃放后的鞭炮灰堆里,找没有炸的哑炮来玩的,一时间娄家的几个孩子在村里特别受欢迎。 “就你惯孩子!”娄大姐嗔了娄燕妮一眼,她说别给,她硬要给。 娄燕妮笑,“姐,过年吗,让孩子好好开心一下,就算我不给,竣林和燕秋在呢,她们手里都有钱,比我还能惯孩子。” 去年是娄靖平兄弟两带着孩子们疯,今年娄竣林一个人就能带着四个小豆丁满村子玩,娄燕秋虽然怕冷想在屋里烤火,但也被娄大姐给催了出去,帮着看孩子。 分了家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后,娄大姐也越发变得干练起来,脸上的笑影也从从前多了很多,毕竟自己当家做主了。 “听说明年春,大队上就要分田到户了,还好我们家迁回来得正是时候。”不然到时候住在娘家,户在婆家的大队,分田的时候还要跟婆家那边撕撸不开,娄大姐会呕死。 到时候按人头分田,她们一家四口起码能分到三亩到四亩田的样子,就是燕秋她们两个出去念书的,只怕分田有点难,他们户口都不在这里了。 娄燕妮是嫁出去姑娘,而且早几年就是城市户口,这次分田的事没她什么事儿,就是娄竣林和娄燕秋这里,娄大姐想替她们争取一下。 不管他们以后回不回来,有份田地在手里,就是一份退路。 “姐,你说说行,要是大队上不同意,就算了。”娄燕妮不太希望娄大姐去出头,“咱们还是按政策来。” 娄大姐虽是本大队的人,但是毕竟嫁出去多年,又是这两年才拖家带口地迁移回来。 “没事,保田叔向着咱们家呢。”先前娄保田一直针对娄家几兄妹,但是自从娄二丫出走那事后,娄保田就改变了对娄燕妮家的态度,一直都照顾着。 说到娄二丫,娄燕妮去年没见着人,今年也没在村里见着她。 “二丫十月份生了个闺女,孩子还太小回不了。”娄大姐笑着告诉她,“你们今年要是再回来过年,就肯定能遇上了。” 不过娄燕妮心知只怕是难见面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韩凛去了新的部队,跟陈伟他们分开了,她今年分配肯定会去随军,想要再见面,真的就只能看缘分了。 家里一切都好,没有什么可操心的,赶在正月头几天,娄燕妮去看望了先前的同事朋友,省城胡正军一家,娄燕妮也带着小哥俩特意去拜访了。 梁运珍带孩子日子过得不错,朱珍珍还是没有孩子,正跟婆家拉锯站,杨丽花又怀上了孩子,因为胎相不太稳当,去年十月份就休了学在保胎,她们家魏国栋提了干,等到她明年毕业,也要带着孩子去随军。 说起丈夫不在身边的日子,杨丽花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虽然有爹妈在,但是跟丈夫在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杨丽花的儿子只比小哥俩晚一个月,娄燕妮去看他的时候,她还问娄燕妮,孩子要爸爸怎么办? 娄燕妮哭笑不得,她们家两个臭可是一点也不要爸爸,估计是街道上揍孩子的爸爸看多了,娄燕妮有时候提起他们马上要去找韩凛,小哥俩还是一脸的不开心。 “我现在都后悔死了,就不应该找当兵的。”杨丽花苦着脸,当然她也只是抱怨抱怨,心里那么多苦水,要是连抱怨都不允许,那人生也实在太没意思了。 娄燕妮笑,“你不找你们家魏国栋,哪里来的这么可爱的儿子。” 说到自家的小圆子,杨丽花脸上才露出笑来,笑了会又撅起嘴,“哪里可爱了,就是个淘气包,被他外公外婆惯得不像样子。” 杨丽花家的淘气包正跟娄燕妮家的两个淘气包,在客厅里拆娄燕妮拎过来的礼品,魏小圆子还特意拖出奶粉来招待小哥俩,等到杨父回来时,奶粉罐子已经空了,娄燕妮带过来的东西也拆散了一地。 家里地上、沙发上,三个嫩娃娃的脸上、身上、头发上,全是淡黄色沙沙的奶粉,简直就是拿着奶粉洗了个澡,而三小只还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错,魏小圆子看见外公,立马甜甜地喊人,“外公,家里来了两个弟弟,他们好好玩。” 正专心舔手心的奶粉的小哥俩,听到魏小圆子喊外公,脸上露出怕怕的神情,尤其是听话,他还记得小姨跟他说过,外公是会揍人的,特别痛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