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月顿了顿,又说:“那我去瞧瞧六郎和四姐儿那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也不知道林嬷嬷能不能辅导他们两个功课。”
季夏心头跳了跳,这是想从孩子入手?让孩子做大人感情的维系纽带?想得美。
她笑呵呵地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林嬷嬷是五爷用心挑的,别说是辅导功课了,就算授课也是不成问题的。”
季夏也不知道林嬷嬷到底是不是识字,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叶云月终于恼了。
季夏迅速弯起眼睛笑着,语气也软了些,说道:“这都是五爷交给我的差事呀,好姐姐你可要发发慈悲配合我一下。”
看着季夏这张虚伪的脸,叶云月气得抓狂,恨不得把她给撕烂了!
顾见骊到了咏骊宫时,骊贵妃正在对镜描花钿,听宫女禀告顾见骊到了,她惊得手一抖,眉心的红梅也歪了。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胡乱擦去额间花钿,匆匆起身迎上去。
见了顾见骊,她皱着眉迎面第一句:“怎么进宫了?”
窦宏岩还在一旁。
顾见骊规矩屈膝行了礼,道:“听闻娘娘微恙,见骊奉旨进宫陪伴。”
骊贵妃心头一沉。
窦宏岩弯着腰,笑眯着眼,细着嗓子说:“既然人已经送到了,奴就不扰娘娘与外甥女相聚了。”
骊贵妃颔首,窦宏岩带着身后两个小太监退下。
骊贵妃立刻拉住顾见骊的手,将她拉进殿内,语气焦灼:“你上次就不该入宫,知道皇帝召见了你和姬昭我就担心着,没成想……”
骊贵妃看向顾见骊,抱着一丝希望地问:“姬昭就完全没阻拦?任你被窦宏岩带进宫?”
“他最近昏睡着,不知道。”
“那你父亲……”
“父亲也不知道。”
骊贵妃稍微冷静了一下,重新打量立在身前的顾见骊,她这才发现顾见骊脸色平静,丝毫没有畏惧惊慌的样子。
默了默,骊贵妃又开口:“走一步看一步,兴许昌帝还不至于不顾纲伦。”
此时正是用午膳的时辰,宫女进来禀告是否要开膳,骊贵妃点头。用膳时,骊贵妃忧心忡忡,顾见骊倒是淡然自若地吃着东西。
用过午膳,昌帝身边的宦官便来宣骊贵妃下午过去一趟。
骊贵妃屏了宫人,揪心道:“我的见骊,我已猜到昌帝宣我过去会说什么。他定然是要姨母劝你……”
顾见骊说:“姨母允了便是。”
“见骊,你……”
“其实我留在宫中也没什么不好,还能与姨母相互照应。在宫外时的危险也不见得就少了。”顾见骊笑了笑,“姬昭此人性情乖戾,留在他身边才是真的提心吊胆日夜煎熬。相反昌帝却是人间帝王,全天下的女人谁不愿意侍奉天子。”
顾见骊拉起骊贵妃的手,笑得明媚:“见骊真的受够了被人踩的日子,留在宫中至少有华服珍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骊贵妃盯着顾见骊的眼睛半晌,推开她的手,肃然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是什么品性姨母心里有数!”
“因为这段时日吃了太多苦,见骊想通了而已。”顾见骊垂下眼睛。
“撒谎!”骊贵妃愤然转身在绣墩上坐下,“你不与姨母说实话,姨母就先抗了昌帝的旨,让他先降我的罪!”
半晌,顾见骊轻叹了一声。
她果然没能骗过骊贵妃。
她转过身来看向骊贵妃,问道:“除了床榻之上,昌帝身边还有何时不会有禁卫?”
骊贵妃心头一惊,震惊地抬眼看向顾见骊,惊呼:“你疯了!”
顾见骊眉眼温柔,眸中却是一股子执拗。
“父亲久伤刚愈,并不宜舟车奔波。姐姐不肯说,可陈家的事情怎么可能没伤了她的心,她好不容易开了酒楼有了事做,就这样逃亡?都说小川懂事了,可我只想他像以前那样顽皮无忧。倘若以我之命换一家人的安康顺遂,划算的。”
“你居然想杀昌帝!没有可能的,没有那么容易!”
顾见骊轻轻翘起嘴角,温声细语:“最坏不过丧命,好的结果可以共归于尽,若是幸运也能活下来。”
“太危险了,我不准!”骊贵妃紧紧攥着顾见骊的手。
“您拦不了我。”顾见骊反握住骊贵妃的手,“既然没能瞒过您,见骊只问您一句。”
“什么?”
“您可愿与我同往?”她嫣然一笑,钟灵之姿,亦掩不过风华逼人。
骊贵妃怔怔望着顾见骊,惊觉看着长大的孩子竟活得比她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