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捷是在半个小时之前, 在路上碰到他姐的。
离开起跑线之后, 彭剑南就不见了, 关捷跑着跑着,峰哥先受不了了:“你们太慢了,哥要去得奖, 先走了。”
说完大吼一声, 神经病一样冲出去了。
苦逼的两个小时之后, 胡新意又在吊车尾的潮阳群众里遇到了小学同桌,老友相逢畅谈漫本, 满嘴都是让人陌生的日本名字。
关捷插不上话, 觉得没事干, 抛下胡新意自己跑了,沿途虽然到处是校友, 但没人并肩聊天, 还是有点寂寞。
寂寞是关系发展的好时机,又跑了两公里之后,关捷碰到了班上几个跑得快的女生,当中一个蓄着短发的喊住了他。
她在姐妹堆里笑道:“关捷,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胡新意他们呢?”
关捷提了下室友们的行踪, 短头发并不关心,瞥见路边的青苗, 笑眯眯地指上了:“这个是什么菜, 你认识吗?”
区分韭菜和麦苗的水平关捷还是有的, 别人问话回答是礼貌,他说:“是蚕豆苗。”
同学又去指另一种,关捷刚要说牛皮菜,班上两个男生痞子突然怪笑着从旁边吆喝过去了。
那种吆喝在学校里很常见,是调侃别人男女关系时专用的起哄声。
路上碰到了,同学喊他说两句话,关捷原本觉得没什么,可这两个贱哥打完岔,他才发现另外几个女生悄然落后了一截,像是在给他们制造独处机会一样。
这瞬间关捷脑中陡然想起了那天在密室里的事,并且隐约能够理解,路荣行当时宁愿啃他的脑门,也不肯亲张一叶女朋友的闺蜜的原因了。
如果当事人没有眉来眼去的意向,类似的“成人之美”就是一种让人徒感不适的冒犯。
关捷暗地里有点尴尬,碍于被恋的经验少,也没那个自信在心里打包票,同学就是对他有意思。
但察觉到不妥了,他也不可能当无事发生,连忙假装非常计较被嘲,追着那两个男生跑了。
背后看他溜远的女生咬着嘴唇,眼底浮起了细微的失落。
关捷还是不怎么高,但拉尺量一下,个子也悄悄越过了170,加上腰线靠上,单看的视觉比数字还显高一点。
而且他的单科无敌、脸也秀气,并不是毫无魅力的人,慢慢在女生寝室也发展出了一小撮议论者。
马拉松的环线真的很长,关捷每每感觉自己到了心动过速,将要猝死的边缘,都能听见有人继续插刀,说是一半都没跑到。
他在路上等来等去,胡新意不肯出现,也死活没看见路荣行。
老张没有路荣行的班主任细心,没有提醒他们带糖,关捷一无所有,嗓子眼干得像是被插了把刀,腿也酸得抬不动。
但坐在路边等时光匆匆流逝也不行,那些悠哉的、骑车路过的老师们都是魔鬼,看见席地而坐党就要驱赶。
“喂,你们怎么还坐下了?”他们满嘴大忽悠地说,“我跟你们说越坐越累,越累越跑不动,这条路上今天不走车,只能靠你们自己回去,赶紧起来跑啦,加油加油,终点没多远了。”
关捷就这么被赶得跑一步走十步,路上校服的颜色又加了一种,他看见学生们苦中作乐,行为虽然无聊,但乐在聊胜于无。
有个男生装成“尸体”,四个同学抬着他走,嘴里却哼的是婚礼进行曲。
有一排人拔了几根路外的麦秆,折成哨子列成一队,呜啊呜哇地吹。
还有外向一点的女生,直接让男朋友背着在走。
关捷就着热闹跑了两条路,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立刻眉开眼笑。
喊他的人是他姐,关捷说实话,看见她的喜悦,完全比不上她骑来的那辆自行车。
他在回头路里动歪脑筋,边小跑边笑:“你从哪儿弄来的车?搭我一段行不行?我跑不动了。”
关敏看他一脸得救地跑过来,脸上热得发红,额前的头发也被汗浸得成团成缕,有点小时候疯完回家的样子,熟悉到让她下意识就想管他。
“还能从哪儿来的?老师那里借的呗,”关敏放慢车速,朝车座的方向歪了下头,“你要是不怕别人笑你比女生还娇弱,你就上来吧。”
有时候没开窍是一种无敌的状态,累了果断猥琐发育,不用在乎会被谁看见自己不够爷们的一面。
关捷现在一心只想拜别跑步,用行动代替发言,绕到车后面,撑着车架跳上了后座。
他用的是朝前跨坐的方式,上去之后,两条传说中跑不动的腿已经长得伸不直,半屈着跟在划船一样,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在地上助蹬。
关敏的膝关节没力量,抱上20斤往上的小孩,腿就不太伸得直了。
关捷怕这么慢的速度上带人,她蹬车费劲,想帮她减轻一点压力,可路上都是碎石子,他的鞋底在地上蹭得哗啦响。
突然增加的重量让关敏晃了几把龙头,不过关捷比较轻,关敏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