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荣行的mp3里多半都是纯音乐,琵琶、钢琴、二胡居多,关捷也不知道都叫什么,反正听着都行。
路荣行闭着眼睛,但还没睡着,在他偷耳机的动静里睁开了眼睛,笑着问他:“这么快就不刻苦了?”
关捷揪下来一只,举着往自己的耳朵里塞:“刻不动了,算不明白。”
路荣行吸了下根本不存在的鼻涕说:“回家你就明白了,车上不是写作业的地方。”
关捷一秒露馅:“知道,我就是不想明天起大早。”
他现在回家就扑在桌子上,路荣行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说:“下午我是不是不该喊你出去玩?”
关捷刚要否认,脑子却比嘴巴快,突然蹿过了另一个念头。
他要是不去,路荣行那一口就亲在别人头上了……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关捷就特别想拿手背蹭额头,这事仿佛是不能想,因为画面瞬间在他脑海里铺了一遍,并且那种软绵绵的拉扯感好像又回到了被碰到的地方。
这使得他看路荣行,潜意识里就有点茫然和亏心,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琢磨的。
路荣行看他目光突然呆滞,刚要喊他,关捷自己回魂了,他将自己猛地往靠背上一砸,强行把那种别扭的感觉给震走了。
“不喊不行,”他遵从本心地说,“我要是出不去,会告诉你的,但你要是叫都不叫我,那就太不讲义气了。”
路荣行被倒打一耙:“我不是怕你作业做不完吗?”
关捷习惯跟他混在一起了,就是不想跟他分开,吹牛皮说:“我做得完!我有本事出去玩,就能把作业干完。”
路荣行觉得他这个有一点点狂妄的小样子有点少年的意气感,点了下头说:“叫你叫你,以后上厕所都叫上你。”
关捷并不想、暂时也没有条件跟他上厕所都约一场,说他神经病,打了个哈欠,又走了几分钟车司机突然熄了灯,两人折腾半天都困了,迷糊地抵着脑袋打了一段路的瞌睡。
大巴开过月来桥之后,车上下了一个人。
路荣行被这阵停留给惊醒了,醒来发现关捷歪在自己肩膀上,下巴收在毛衣领里,睫毛长、呼吸匀称,一副很乖的样子。
再有5、6分钟就要下车了,路荣行侧头的目的本来是打算把他喊醒,不过看他这样又没吭声,心里有一阵纵容在无声无息地攒动。
大巴开始减速的时候,路荣行才把关捷摇醒,顺便还把他的行李也提下了车。
关捷空着手,只好在车门顶上横了只手给他挡琴,免得他东西多了顾不上背上的家伙。
因为路荣行提前打过电话,说去市里玩了,汪杨知会过李爱黎,两家都没等他们吃饭。
关捷穿过篮球场,期间一直在打哈欠,回到家发现院里好几户的大人都聚在自家堂屋里侃大山,话题主要是买马。
这是镇上的大人们最近热衷起来的一种消遣,每天定时由乡镇的广播一句带有数字和生肖的俚语,然后让乡亲们在给出的几个数字里选两个下注,一注几块钱,中了翻倍赔,没中钱就打水漂。
因为一注起买,中奖的概率不低,没中也就少几块钱,所以大家都乐此不彼。
并且这玩意儿还有书,像老黄历那么厚的一大本,封面上印着生肖六.合.彩,可本质上只是地区上一些庄家挂羊头卖狗肉的违法聚赌行为。
李爱黎连那几块钱都舍不得,买过一次没中,后来就不肯尝试了,不过打着毛线听个热闹她还是有兴趣的,不然她也没什么事干。
但这些不是卷子能压死人的学生们会感兴趣的事,关捷背着包钻进门,在几个大妈们“去哪儿野了”的调侃里溜进厨房去吃饭。
一个人吃他又觉得没滋味,原本准备端着碗去隔壁,出了门发现关敏的房里亮着灯,突然又改了主意,折回去敲她的房门。
关敏却没有给他开门。
她刚哭过一次,现在眼睛和鼻子没法看,不想见任何人,就假装没听见,继续从月考卷上往下抄错题。
潮阳跟城南的规矩不一样,城南的月考在月末,而潮阳在月中。
这周她们考了一场,排名一出来她直接懵了,直接掉出了全校前400。
杨咏彬的排名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班级第一,全校前100。
400是潮阳一本线的平均人数,如果这次就是高考,那她这么多年的名列前茅就像一个笑话了……
关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滑坡吓了一跳,原本期待着课后和杨咏彬一起去吃饭的好心情霎时荡然无存。
这个分数宛如一个迎头痛击,让关敏的心情异常低迷,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考得这么差。
虽然上个月她也退步了,但是浮动不大,她就没放在心上。
放学前,班主任果然找她谈话了。
去的路上关敏非常忐忑,以为老师会在恋爱的事上大作文章,可老师好像不知道,对恋爱只字没提,只是关心她是不是感冒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