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靠近东侧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是六部的办公的场所,此时正是午时,可户部门外却还是有许多官员进进出出,神情严肃,就是有人碰到平日里熟悉的同僚最多也是点一下头,然后就继续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要知道往常这个时候,也不要说几年前,就说两个月前,这个时候正是这些官老爷刚吃完午饭,美美的睡一觉的时候,要是还有些胆大的、有些关系的老油条,这个时候早就脚底抹油,不知道去哪里潇洒了。
不说户部,就是其他几部也是呈现出一派紧张忙碌的样子,让住在附近的百姓摸不着头脑,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这些官老爷,当值的时候永远一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
现在倒好,人还是那些人,可这些官老爷像是转了性一样,不说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关键这些官老爷还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着实让人纳闷。
此时,户部内,除了那些不时走动的官员,剩下的都在埋头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一时间户部内只有“沙沙沙”的翻页声和落笔声。
不过和在户部内忙碌的众人不同,有个人显的极其的格格不入。
杨涟面前的桌案上已经堆满了各种不同的案卷和账簿,可再看看杨涟面前翻开账簿,才堪堪翻过几页,杨涟也是一脸茫然的望着屋顶——发呆。
由于最近的秋税刚刚收上来,再加上要统计现在大明各个工程的预算,比如朱由校十分看重的烈士陵园,再加上其它杂七杂八的事项,户部的人手明显不够用。
在户部尚书李汝华多次在朱由校面前诉苦后,朱由校一拍脑袋就做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决定,让各科的给事中全都去各自所在的六部帮忙。
在朱由校看来,这给事中明显和御史的职能重合了,同样是监察、弹劾百官,有那些“嘴炮王者”的御史就够恶心了,在加上个“呱呱乱叫的给事中”,朱由校烦都会被烦死。
但这些人毕竟是有大明正式编制的,不能两片嘴皮子一碰就全部开了,本来大明的官职就不多,要是再把能提供几十个岗位的官职给去了,那那些读书人还不得在被背后疯狂的问候朱由校的各种亲属。
虽然这帮人只会满嘴喷粪、狗咬狗,但朱由校本着废物利用的心情,还是对这些人网开一面,监察、弹劾百官就不用做了,老老实实替朕干点实事,以后朕也不会亏待了这些人。
可这些平日里只会风闻奏事,打击异党,在扒扒皇帝私生活的给事中,哪会干什么实事啊,就比如杨涟,看着面前的这些田册、账簿之类的就一个脑袋,两头大,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写那些弹劾奏折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就在杨涟两眼无神,望天发呆的时候,一个户部主事抱着一叠厚厚的田册,放到杨涟的桌上。
“杨大人,这是北直隶一带万历年间和今年刚统计完成的鱼鳞图册,还请杨大人比对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同,标注出来,尚书大人过几天有用。”户部主事郑重交代道。
“直娘贼。”杨连心里怒火中烧,暗暗狠狠骂道,在杨涟想来自己堂堂七尺“正人君子”,现在正是上正天子,下安黎民,去除奸佞的时候,竟然被这种繁琐俗事所困。
杨涟目光紧紧的盯着户部主事,要是在以前被杨涟这么一盯,就算户部主事比杨涟高上那么一级,也得赔着笑脸,赔个不是,这给事中虽然位卑,但有打小报告的权利啊,随便整点风闻的黑材料送上去,不死也得褪层皮。
可现在这给事中却是拔了毛的鸟,再也扑腾不起来了,户部主事也不恼,只是淡淡笑道:“杨大人也别这么看我,陛下可是交代过了,这人有多大能力啊,就得挑多大担子,杨大人可是陛下当面夸赞为兢兢业业,不辞辛劳的能人,所以这担子吗,当然得重一点。”
户部主事又看了看杨涟那些没怎么动过的账簿,接着说道:“杨大人这工作可得加快点速度了,这些可是陛下特别重视的烈士陵园的材料预算,三天后陛下可是要过目的。”
“你……”杨涟哪能听不出这户部主事在嘲讽自己,作为一个皇帝都敢骂的东林党铁血干将,哪能善罢甘休,当即准备和这户部主事来一场肢体接触。
户部主事仿佛没看到杨涟因为极端愤怒而涨红的脸色,依旧笑眯眯的说道:“杨大人,不用谢本官,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哦,还有杨大人可别忘了,现在本官可是你的上官。”
说完户部主事头也不回的走了,只不过也不是道是不是故意,嘴里还嘟囔着,“废物一样的东西,连几本账簿都搞不定,还敢给本官摆脸色,回头再去找找十年前的老账簿给你核对,有的是办法治你。”的话语。
杨涟都快气疯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泰昌皇帝钦点的顾命大臣,是能和内阁阁老,六部尚书平起平坐的存在,将来必定是能入阁当大学士的人物(当然这是以前杨涟的幻想),现在这种平日里在自己眼中阿猫阿狗一般的户部主事,竟敢跑到自己头上来拉屎撒尿,杨涟恨不得立马和这个户部主事来场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