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这话说的时候略显俏皮,显然是在跟听鹤开玩笑的,只是听鹤并没有多少幽默细胞,即便帝玺在跟他开玩笑,他也全然感觉不出来。
他只是闷头切着姜丝,回道:“郡主,我虽然不如昆吾先生,但是跟着先生一百多年,该学的也都学了,最基本的修养与知识总是有的,如果连这点小问题都看不出来,昆吾先生也不会让我跟着郡主了。”
听鹤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将菜刀给放了下来:“郡主,在草原之时,你是否发过一次病?”
帝玺怎么也想不到远在玉琢城的听鹤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她心里有万千疑惑,可是却点了点头:“是,不过不是一次,是两次。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每次发病身上都会出现一个痕迹,虽然很浅,但是仔细看确是能发现的。”听鹤说着,指了指帝玺肩胛骨的位置:“能看得出来么?”
帝玺低头看着听鹤指着的方向,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郡主你没有习过昆吾先生的医术,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现在你身上已经有七道痕迹了,如果有一天痕迹布满了你的肩头,你将再也无法遏制这种病症,并且很有可能被它夺取性命。所以,还请郡主小心为上,珍重。”
听鹤一点儿也没有危言耸听,帝玺听得身上直冒冷汗:“那这种病症真的没有办法治愈么?或者,能压制就行了,我不想发病的时候让连城担心。”
帝玺对自己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可是她担心自己的情况不稳定的话会影响到连城,这是她绝对不愿意面对的。
“若是有办法,当初在锦城,昆吾先生就会替你延医问药了,可昆吾先生既然选择了袖手旁观,郡主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听鹤说着,语气有些落寞:“郡主,从国玺碎裂那一刻开始,你这个病就无法避免了,即便找全了国玺,也不会再恢复你的身子。破镜难圆,碎了的东西就是碎了。”
帝玺听着,不由得拧了眉头:“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另有所指?”
帝玺这样的人,在宫廷里摸爬滚打多少年,又帮着历任皇帝处理了多少风云诡谲,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听鹤话里话外的弦外音?
听鹤摇了摇头:“郡主,您太敏感了。”
“真是这样么?”
听鹤被帝玺这么一质疑,反而笑了起来:“是与不是,未来不就见分晓了?我是奉了昆吾先生的命令保护郡主的,只要郡主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事情,听鹤不想管,更不会管,还请郡主放心。”
“我自然是放心你的。”帝玺对听鹤这话却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他本就跟她没有设么联系,只是因为昆吾的一句话,他就任劳任怨陪着她从锦城去了流月,再从流月来了玉琢,再过不久还要同他一道回锦城,一年之内长途跋涉,听鹤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而且只要需要他,他便会挺身而出,绝不计较得失。
听鹤得到帝玺这一番几近于是夸奖的言语,笑容反而淡了不少,他将姜丝撒入已经开了的水中,又碾碎了两粒药丸,放进去一起熬煮一阵子之后,便将姜汤盛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盘中:“煮好了,我们回去吧。”
“嗯。”既然多说无益,再呆在这里听鹤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倒不如回去看看阿意的病情怎么样了,毕竟如果听鹤的话属实的话,害得阿意这样的人,便是她了。
可若是她……帝玺知道自己已经无法使用灵气,被封印了灵气之后,她与常人无异,又怎么会借用阿意的力量?除非,有人利用了她的身体。
这个想法一进入脑海,就像是一道惊雷突然霹在了心上,让帝玺马上会回过了味来。
是了,不是她,而听鹤又认为是她,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真的那个帝玺的魂魄做的了。
帝玺记得清楚,她本来是坐在蒲团上的,可一转眼,她就跌在了地上。
谁让她跌倒的?她又是怎么离开的座位?她没有这一段记忆,而事情却的确发生了,这就足以证明,是那个真正的帝玺,或者说,弥江使用了这个肉身。
帝玺跟在听鹤的身后,口中不由得喃喃了一句:“弥江,是你么?”
在前头走着的听鹤突然停住了脚步,帝玺神游天外,没有注意到听鹤居然停下了步子,一下就撞到了听鹤的背上。
好在帝玺因为思考,走的极慢,就是撞上了听鹤,也不过是让他手里的姜茶略撒了一些罢了,倒也没有大碍。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在想事情。”帝玺一撞上听鹤立刻就回了神,她她跑到听鹤面前,看到听鹤的手上都被烫红了,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了。虽说听鹤的年纪不小,可是他的个头只有人类孩子十一二岁的样子,如果帝玺的速度快一些,只怕都该把听鹤给撞倒了。
听鹤却一点儿都没有觉得疼,他看着帝玺,颤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弥姜?是弥姜么?”
帝玺愣了愣,点头道:“对,你认识?”
听鹤连连摇头:“不,我不认识,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