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会。”
一切都是真心话。
他对白棠说过玩笑话,情话,也说过无数的真心话。那些藏在心底的话语只对白棠一人吐露。
“但甘之如饴。”
“而且如果我没有爱上他,我不会知道什么是苦,也不会知道什么是甜。”
他那时是真真正正那样想的,甚至想过,如果白棠先一步离去了,他可以殉情。
不能让他的小妖怪在奈何桥上等太久啊。
他这一生都慢吞吞的,唯一不能迟到的事情,就是和白棠的见面。
以至于后来他一起感到奇怪,奇怪当初的自己为何如此笃定,笃定白棠就是短寿的妖怪。
那种错误的认知被他当成真理信了一百多年。
也许是因为树懒精的寿命有四五百年,从来都不算短命的妖怪,所以他就那么一厢情愿地认为着,可是错的终究是错的,就像黑是黑,白是白,分明得很,又将如何颠倒。
于是真相终于大白。
他那日站在镜子前系领带,不经意间瞥见额前的一根白发,这是他妖生中的第一根白发,他将脸凑到镜前,伸手挑出那根白发。
而白棠正睡眼惺忪地走进卫生间,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将小脸贴到他的背上,小声嘟囔着:“啊,你什么时候退休呀,明明是个树懒,为什么起得那么早。”
苏思远在人类世界的公司已经退休了,但是这个家伙在妖界又办了一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树懒先生,有钱养钧玉草。
虽然白棠已经富可敌国,苏思远还是励志要勤勤恳恳赚钱养家。
苏思远拔下白发,低头看到环住自己腰身的小手,他的眼里笑意渐浓,像哄小孩一样道:“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当然要努力一点,不然怎么给我们家棠棠买礼物呢?”
少年眷恋地蹭了蹭他的背部,软软道:“别太累了呀,我养你呀。”
他转过身,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小脑袋,“你养我,我也要来养你,我们互相养对方,好不好?”
白棠被他乖乖摸头,小绿苗被揉得东倒西歪也没有半点怨言,然后少年就眼尖得发现他手上的那根白头发。
“这是什么?”墨绿色的眼眸里是干净的懵懂。
“这是我的白头发。”苏思远低头柔声道:“今早刚发现的。”
少年的小脸皱成一团,苦大仇深地盯着那根白发,仿佛要把对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让它再也不敢出现。
怎么会这样可爱呢?
他的小妖怪。
苏思远说了好多哄人的话,他这么多年和白棠相处下来,情话技能已经满点,一会儿就把少年逗的喜笑颜开,赖在他的怀里说些俏皮话。
比如“那我以后就不能再叫你为苏先生了,要称呼你为苏老先生~”
他失声笑了出来,用手掌轻轻抚摸过少年柔顺的黑发,而后道:“好的,白小先生。”
气氛温馨和谐。
然而下一刻,老和小这两个对立的词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愣了一瞬,低头怔怔地看着少年的模样。
那是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两腮还带着一点不明显的婴儿肥。
心忽然悬空。
很多年前少年曾经问过的问题,再一次回响在耳畔:
“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寿命短暂的妖怪,你要怎么做?”
寿命短暂的妖怪。
到底谁才是寿命短暂的那个妖怪?
知道吗?不知道吗?
可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一瞬间的寒意,灭顶的齿冷。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一个叫做单以蓉的人类去世了,那是一个在人类社会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人,可影响力再大也与他无关。
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天僧帽水母一身黑衣,捧着一本实体书坐在花园里。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而僧帽水母头顶却浮着一小块乌云,而后下了一整天的雨。
作为一个大妖怪,僧帽水母的情绪太过激烈时,是会影响到外界环境的,比如那一天的一小块范围的太阳雨。
被雨淋到的地方那么小,小到只有僧帽水母一人淋成落汤鸡,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侧,浑身湿透着坐在原地,翻开的那页纸面上的字体,早已被雨水模糊看不清楚。
彼时正好是蜗牛宝宝们放假的日子,迟瑱蹦蹦跳跳一路欢腾地跑过来,看到那处太阳雨,欣喜道:“看呀!小彩虹!”
小小的太阳雨下,有一道弯弯的小彩虹。
年纪尚小的迟瑱还不能理解死别,在他看来,笙淼姐姐之所以变出这么一个太阳雨来,肯定是为了制造彩虹。
毕竟小彩虹这么漂亮呀——
“和笙淼姐姐的眼睛是一个颜色的!”迟瑱笑道:“笙淼姐姐,你的眼里有彩虹呀~”
于是僧帽水母就露出了一个像哭一样的笑来。
他曾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