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脸色微变,语气有些僵硬,“寿宴摆在花厅,听戏也在那里。你到时候跟着我,不要乱跑,以免丢了我们靖宁侯府的礼数。”
她觉得薛琬这个丫头有毒。
每次和她说话,都能被硬生生被气死。
没错,瑞安侯府,她的娘家,确实是整个皇城占地最广的府邸,比那些亲王府邸还要大不少。
但整个皇城谁又不知道,这么大的府邸要保养要修缮要维持得花多少钱?
瑞安侯府就算将所有的老底都掏空,也养不起这么大一个巨坑啊!
所以,从百年前起,平家就以家中子嗣稀少,住不了那么多的院子为理由,陆陆续续封了好多亭台楼阁花园池塘。
如今,瑞安侯府住人的地方,只不过是整座府邸的四分之一。
这虽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也都该知道的,这丫头定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来气她的!
偏偏还装作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搞得她若是训斥几句,还是以大欺小了!
真是……堵心啊!
侯夫人长长的指甲嵌入手心,有些微微疼,但也同时让她清醒过来。
她冷笑一声,心内暗想,七丫头就得瑟吧,只要过了今日,把她给少轩定下了……
呵呵。
平少轩自小寄居在瑞安侯府,太夫人将他当成亲孙子来疼,宠得有些不大像话。
他对家里人恭敬尊重,与明堂也很和睦友爱,在朋友和师长眼中是个儒雅的翩翩君子。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他性子的一面。
若是遇到了她讨厌的人,就会展现出他性格的另一面,拳打脚踢只是常事,像上次那个可怜的通房丫头,不知道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就……
侯夫人恶狠狠地想,最好小九能将这讨人厌的丫头打死!
恶念一旦生出,就会如同魔鬼般盘踞心头。
侯夫人此刻看着薛琬的眼神是诡异的,充满了仇恨和扭曲。
薛琬略有些心惊,同时又有点懊悔。
侯夫人的恶意如此明显,为什么前世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呢?
倘若自己能够有一丁点儿的防备之心,或许,父亲就不会因为被栽赃陷害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而丢了性命了!
瑞安侯府总算到了,因为不是大操大办的生辰宴席,所以门口都没有人来迎接。
侯夫人的马车径直进了二门,这才好歹算有了个嬷嬷来迎,“大姑奶奶回来了!”
侯夫人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是薛琬和八妹薛璃。
薛璃是侯夫人所出的幼女,再过两个月便满十五岁了。
侯夫人的几个女儿中,薛璃是最像她的。
靖宁侯的嫡女,外家是瑞安侯,薛璃的身份自然是比这些堂姐妹要高贵一些的。
所以,她不怎么乐意跟薛琬这个堂姐说话,在马车上的时候分明两个人相对而坐,可她的脸却一直往窗外撇着,连一眼都没有看过薛琬。
薛琬也不喜欢薛璃。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前世,侯夫人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往父亲的书房放置了那些伪造的书信。
当时,她一定天真地以为,倒霉的人只会是薛家三房吧?
只可惜,陛下雷霆震怒之下,整个靖宁侯府都遭了殃。
父亲自然是头一个被砍头的,可大伯父和二伯父,甚至家里几位堂兄也没有能逃出魔爪,很快就被处决了。
诺大的薛家,除了早年就云游四海的四叔躲过一劫,所有的男丁都在这场浩劫中死去了。
相比之下,女眷的命运尚能好些。
长房的侯夫人有她娘家运作,几个嫁出去的女儿不说,她和小女儿薛璃毫发无伤地被接回了瑞安侯府。
薛璃不甘平庸,在一次聚会上,使出浑身解数爬上了甄国舅的床。
彼时正好甄国舅的夫人病重,薛璃竟还亲自前往国舅府看望国舅夫人。
没过几日,国舅夫人便香消玉殒了。
又没过多久,甄国舅便娶了比他女儿还要年幼的薛璃当继室。
虽然嫁给了足够当自己父亲的老男人当填房,但薛璃总算也是富贵滔天的国舅夫人了,算是这群姐妹中过得最好的。
二房的二伯母娘家富甲天下,花了好多银子保住了她和六姐薛璎。
唯独三房,云姨娘刚烈地一头碰死在了父亲的书房。
而她,也被没入了官奴坊。
二伯母和六姐安全之后,一直都不忘记要将她也救出来,终日奔走,花了不少银子。
但因为有人从中作梗,所以白花花的银两花出去,却也只是徒劳无功。
甚至,她还被人从官奴坊偷走转卖给了青楼妓坊。
很多年之后,当她终于成了千机司的老大,有权限翻看那些绝密档案时才发现,原来她当年在官奴坊好好的,突然被人蒙住了脑袋卖到了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