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楼位于皇城南首,依着山势而建。 有别于城中其他建筑的庄重大气,它走的是温婉妩媚的风格。亭台楼阁水榭,只除了气候,让人仿若置身江南水乡之中。 华灯初上,君悦楼已经灯火通明。 骆真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看到秀美却巍峨的屋宇,看到一盏盏高悬的火红宫灯,看到诺大的楼前广场停满了豪奢的马车,看到从车里陆陆续续下来的满身绫罗的贵客。 他的小手微微一颤,有些怯弱地问,“我……我也要进去吗?” 第一次扮成女人倒也还没有什么感觉,左右他自己也看不到。 可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地方,他有些害怕。 薛琬笑着说,“当然。” 她整了整自己的金冠,脸上的笑容温柔极了,“不要害怕,不必胆怯,这些满身华贵的人算什么?记住,名利地位不过只是皮囊,而你的心比他们所有人都高贵。” 小花也是头一次来这里,不过她“艺高人胆大”,跟着小姐挖坟的事做多了,连鬼都不怕,难道还怕人? 她自信地昂起自己的小下巴,“哎呀,放宽心,咱们今日扮的是公子的侍女,你待会儿只需要在公子身侧安静地坐着,其他的事都由我来。” 不就是扮个以色惑主的妖姬嘛! 家里就有现成的好让她学样—— 嗯,靖宁侯刚纳了柴姨娘那阵子,湖心亭上日日夜夜都是旖旎风光。 柴姨娘就跟没骨头似地靠在侯爷身上,偏偏手里却挺有力气,一会儿剥个果子喂给侯爷,一会儿又倒杯酒水亲自送到侯爷嘴里。 哎呀呀,想到就羞羞! 苏十一咳了一声,“公子,您要见的人已经到了。” 他办事,薛琬自然是放心的。 前世,他就是她最得力的副手。 苏十一这个人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尤其对人脸特别地敏锐。 哪怕从未见面,只是听人的描述,他也能很快地找到特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要找的人。 这世上的人,如同天上的繁星那般多。 可只要是苏十一要找的人,哪怕像沙子进了大海,他也照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 苏十一说,她要见的人到了,那个人就一定到了。 薛琬从车上麻溜地跳下来,“还是老样子,等我消息。” 苏十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蹲在了车上,又衔了根草百无聊赖地啃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人离开。 心里倒也不是没有半分骚动的,“什么时候,也能让我陪着你冒一回险?”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唉,说到底还是不够嫩,连扮侍女的资格都没有。 薛琬衣着华丽,通身上下的气度逼人,腰间毫无遮掩挂着个团龙玉佩,一出手的商银就是一小锭金。 君悦楼的跑堂虽然看着他眼生,但却不敢小觑,屁颠屁颠地将她和两个侍女送到了二楼的贵宾台。 贵宾台就是包厢,四面围了一圈,正好对着大堂。 没有门,只用珠帘隔开视野。 掌柜的亲自上来递过一本朱红色漆着金字的菜单,“贵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薛琬面色冷淡,随意地在菜单上指了几笔,“就来这几个吧。” 却都是君悦楼最出名的菜色。 她顿了顿,忽然又笑着问道,“啊,对了,我还想要个杏仁豆腐,不知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 掌柜的脸色一变,态度随即恭谨了许多,“有有有,这就给您上来。” 杏仁豆腐,是君悦楼的隐藏菜谱,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 而这极少数人,自然是非富即贵的。 掌柜不敢再问姓名,连忙转身要离开。 却听到身后的人“唰”一声展开了扇子,“我的姓名不方便告诉你,不过,你可以叫我连月公子。” 掌柜的面色一凛,深深地给连月公子鞠了一躬,然后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跑堂的上来凑热闹,“掌柜的,那里头的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他出手好阔绰哦,进门的赏银就是一锭金。” 掌柜的拍了他一记头挞,“瞎打听什么?还不快点去请国舅爷!就说,就说连月公子来了!” 跑堂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月公子?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吃了掌柜一记,“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废话,别以为你老子是国舅爷的人,我就没法开除你!” 跑堂的再不敢多言,连爬带滚跑了出去。 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 这世间当然没有什么连月公子,可是那位传说中的王爷小名却叫月,更巧合的是,他母妃姓连。 年龄、相貌、腰间的团龙玉佩都合上了,若再加上连月公子这个名号,里面的这位爷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位了吧! 这就不是他区区一个掌柜的就能接待的人了,尤其是,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恐怕也只能求助于国舅爷。 薛琬眼看着跑堂的风风火火跑出去,心里如同明镜一般。 她当然知道连月公子四个字会让这君悦楼里多少人的心中震荡,但这就是她要的结果。 反正,她又没有说自己就是平王,就算平王站在她面前,她也能理直气壮。 小花悄声问,“公子,您不是说要见人吗?” 菜品一一上齐,她小花没有被各色人间美味迷了眼,还是心系大事的! 她当然记得,小姐说他们来君悦楼的目的是要将昨夜得的那些有记号的金子换成干净的钱,可就这样干坐着,怎么换? 小花摸了摸手边提着的两个木匣子——唉,真重,这不会是还要让她再提回去吧? 薛琬笑着说,“你可别急,好不容易来一趟,先好好吃一顿再说。” 她亲自给骆真夹了一筷子海鲈鱼,“这是海货,很难得吃到,你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