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砍的这一刀, 和胡蓬当年的刀招非常相近,可以说是系出同源, 照高归烈的说法, 应该都属于赫赫的功夫。
但按理胡蓬已经过世多年,白亦陵去往行馆,其实也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心中烦乱难眠, 总觉得隐隐有种莫名的焦躁,因此多少想要做点什么。
他很快就到了行馆外面,背靠着墙, 凝神听着里面巡逻侍卫的脚步声,过了一会之后, 倏忽跃起, 足尖轻点围墙, 一身黑衣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恰好赶在两队侍卫交接之时扑上了一处屋脊, 无声无息地伏在那里。
这处行馆是前几年一处用于祈福的庙宇改建而成,白亦陵曾经来过几回,里面的大体布局没变,他对地形还算熟悉,当下双手一撑房顶, 向前扑出, 恰好扒住另一面的屋檐, 身体一荡落了下来, 直行后向西转过回廊。
一排静悄悄的房间当中,只有一处在深夜里亮着灯火,里面依稀是有人说话。
大概是怕侍卫们听到什么密语,守着房间的人都站的较远,白亦陵从地上捡块石子,向着反方向扔出去,轻而易举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自己趁机闪到房间后面,黑色的衣服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暗自分辨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两个说话的人,一个毫无疑问是高归烈,另一个……是陆启。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已经勾搭上了!
两人的谈话已经将近尾声,高归烈正对陆启表示自己的诚意:“……临漳王殿下胸襟开阔,深谋远虑,你我各有所需,联起手来实在是再合适不过。只希望殿下日后成就了大事,也依旧能够与我守望相助,世代交好啊。”
陆启浅笑道:“大皇子个性爽快,我也便有话直说。他日若登大位,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对赫赫有任何的动作。晋国与赫赫之间尚且隔着周地,难以联通,所以相互通商合作,都可获利,若是越界攻打,难免腹背受敌,因此我欲交友,不欲为恶。”
高归烈朗朗一笑,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说道:“临漳王果然头脑清醒,这当中的厉害关系,说的再明白不过了。”
陆启也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沉静地说道:“那么,淮王……”
高归烈道:“淮王那边,我会继续假意考量,与他接触。”
白亦陵在外面听到这句话,不由讽刺地挑了挑唇角,房间里,陆启却是笑容舒缓:“有劳了。不过那小子看来散漫,实则非常狡猾,大皇子和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我明白。”高归烈却话锋一转,“不过我曾听说过一些消息,贵国那位号称第一美人的白指挥使,过去曾经是王爷你心爱的手下,但上回我们曾有幸见过一面,却发现他好似与淮王殿下的关系十分亲密,不知……这当中是否有什么缘由啊?”
陆启没想到他没来晋国多少时候,竟然关注上白亦陵了,冷不防被戳了一下心窝子,脸色有点不好看。
但他毕竟城府深沉,很快又把这点波动的心绪隐去,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知道大皇子从何处听来的消息,你大概是误会了。泽安卫直属天子,其指挥使更是地位非同寻常,小王可不敢说那位是我的属下。至于他和淮王,大概是年轻人,关系往往都很不错吧。”
他顿了顿,又故作不经意地说道:“大皇子和他已经见过面了?”
见没见过白亦陵,这算不上什么机密消息,高归烈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谋求同陆启的合作,向他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讯息以示诚意,这点他还是乐意的。
高归烈笑道:“是我去找的他,最近京都里发生的那起飞天女尸之案,看起来像是出自赫赫一位故人之手,我本来想暗中打探一点线索,结果被发现了。嗐,真是不简单。”
他那句“真是不简单”自然是在夸奖白亦陵,陆启露出一丝笑意,但接着又听高归烈说道:“当时我看见他和淮王同桌而坐,言谈举止十分亲厚,便似乎是已经选定了这一阵营。还得给殿下提个醒才好。”
陆启的笑容又沉了下去,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昔日自己的所有物,在别人口中成了侄子的心腹,这话听起来实在让人很不愉快。
他转移话题:“大皇子因何关注那起案件?”
陆启这句话总算问的有些用处,白亦陵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凝神细听。
高归烈将之前策布坦的事情又简单地同陆启讲了一遍,这番话说的跟之前他同白亦陵和陆屿所讲倒是没什么出入,但说完之后,他却又补充道:
“实不相瞒,这个策布坦当年杀的人其实还要更多,只是大多身份不高,没有具体名姓,也就作罢不提了,但要说此人是我赫赫第一凶徒,毫不夸张,连教他武艺的师父都制不住他。”
他犹豫了一下:“而这个策布坦,当年指挥着狼群将那位姑娘咬死之后逃到晋国,过了八、九年,其实他似乎又回到了赫赫。”
这些事情当着陆屿和白亦陵的面,他却没有提过。白亦陵眉心一凝,更加贴近了窗缝。
陆启其实对这案子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