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 她知道墨天宁对她的怨恨,很不幸,她对墨天宁抱有很深的负罪感。 她的母亲破坏了墨天宁的家庭,她的出生让那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彻底崩解,也间接导致了墨天宁母亲的死亡与他的病弱。 这样的她,想要硬气也硬气不起来啊。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墨天宁正在一步步践行他当年说过的话——“我会毁了你。” 不是早该习惯么?在他摧毁自己健康的身体、难得的友情、朦胧的爱情、初见希望的事业……之后,她已经习惯了啊,为什么还会因此而悲哀呢? 如果这是一篇狗血虐文,那就让它到此结束吧。 墨天微坐在山崖边,一边喝着酒壮胆。 据说从这个山崖上跳下去的人,没有一个尸体找到了——这正合她的意。 活着任你揉圆搓扁,死了还要让你挫骨扬灰? 墨天微再好脾气,也是不愿意的。 她一直是个娇气的人,怕痛,怕苦,怕受伤。 但现在她要去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很痛很痛? 墨天微将酒瓶丢到一边,站起身来,看着山崖下缭绕的云雾,风雪凄迷,她却热泪盈眶。 “你耀如星辰,我微若尘埃;你前程远大,我苟延残喘……我这一生确实可悲又可笑,但一切都要结束了,我即将解脱,而你……还要在这个世界上,背负着墨家的荣耀,孤零零地活着,很久很久……我可怜你呢,亲爱的哥哥。”墨天微大笑,仰面倒下,“祝你好运!”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这个角度看,雪很美。 · 东海之上。 久远的回忆突然强势地出现在她的脑中,占据了几乎所有的思绪,她无法克制地想起当年坠落悬崖时自己的心情,那是解脱的畅快、报复的愉悦,对死亡的恐惧、对未知的担忧……都不存在。 耳边似乎响起墨天宁那恶意满满的声音:“真不愧是流着与我一样血液的墨家人呢,骨子里就带着残忍与冷酷……” “我……我没有……”她的辩解是如此虚弱无力。 可那声音却不管不顾,继续讥讽:“有没有听过一首歌?怎么唱来着……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哈哈……” “微微,我们家的小公主,我的小甜心,你终于长大了,也成为了如我一般的人!” “终究还是我赢了,你永远都活在我给的阴影里,即便重活一世又如何?你,走不出来!” “哈哈……我可怜你,祝你好运!” 最后一句话,墨天宁的声音不知不觉中竟变成了鲛人的声音,现实与幻想的交错让本就处于考验之中的墨天微险些心神失守,几近崩溃。 崔灵秀神色大变,忙过来想要扶起她,嘴里还连声问道:“阿墨你怎么了?怎么……” “不要碰我!” 墨天微怒吼一声,一把将他的手打开,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深恶痛绝的死敌,那其中的暴戾根本毫不掩饰,看得崔灵秀心中警铃狂响,忍不住退后一步。 但墨天微又突然清醒过来,神色痛苦,“抱歉,云灵兄,我……我不是有意的……啊!” 崔云灵知道墨天微这时候情况不对,也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十分焦虑,担忧他出什么事情——到时候他哪里去再寻一个道侣? 然而此时他也束手无策,发疯这种事情,他制止不了啊! “不要过来,不要跟着我!” 墨天微匆忙丢下一句话,踏着雷泽剑飞快遁走。 她不想让人看见这时候的她——任何人! “阿墨!” 崔灵秀伸手想要拦住人,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如果是他,也不会想别人看见这样的自己……阿墨这样,他能理解。 但阿墨如今情况不对,他也不放心。思来想去,他放出一个傀儡,命傀儡追上去保护,然后一人站在岛上,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的目光落到死去的鲛人身上,清亮的眼中满是厌恶。 他既然不觉得墨天微对待鲛人的手段有哪里不对,自然也不觉得墨天微如今只不过是自作自受,于是很理所当然地迁怒到了鲛人身上。 “异族……”他的眸如阴雨将至的天幕,一片阴霾,“真是……不当存在于世!” 夜风微寒,海上水汽淋漓,不知何时竟起了雾气,远处的岛屿变得影影绰绰,仿佛一只巨大的妖兽,阴沉可怖。 崔灵秀忽地回过神来,抬头望向深蓝的天幕——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高悬天幕,偌大的夜空之中,不见一颗星子,寂寥至极。 他望着那轮明月,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为何今夜的月,格外……”崔灵秀皱眉想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形容,“格外……有灵性?” “呃,月亮也有灵性吗?我最近是不是也不太正常?”他敲了敲脑袋,叹了口气。 海风浮动,妖兽的嘶鸣声从遥远处传来,此起彼伏。 崔灵秀初时还未放在心上,毕竟海上有妖兽扯着嗓子嚎什么的太常见了,但很快他就不得不放在心上了。 嘶吼声越来越近,且越来越杂,光是他能辨别出的就有二三十种。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一道闪电在脑海中掠过,崔灵秀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月亮也有灵性,这是帝流浆即将现世,月华之精汇聚,能不灵性盎然吗?! “鲛人!” 他心中恼怒,那鲛人必定是知道帝流浆会在今夜出世,否则提前一个月,也不可能精准地判断出位置! 什么“东南方向百余里”,它是故意的,故意不说出世时间,要让他们措手不及! 帝流浆每六十年现世一次,通常而言是很守时的,但事无绝对,偶尔也会提前或延后一段时间,这也是崔灵秀和墨天微提前一个月便来到这里蹲点的原因。 没想到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