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洲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传说中的“岫山岩玉”藏在归元剑阵中,更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回到阮家,将那块关系神女一族生死存亡的“圣玉”取了出来。
可云夜心中再明白不过,能让前洲心无芥蒂的回到铜川、亲自取出岫山岩玉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瞒着所有人、偷偷潜入北齐的靖阳王,秦君璃!
“岫山岩玉如今可不在我的身上。”
见眼前的女人面色阴沉的垂下眼,伸出手指在腕间的乌金镯上抚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前洲挑了挑眉,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惹得云夜没好气的抬头瞟了他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偏又生生忍住,只剩跳跃的烛火在那如夜如幕的瞳眸中留下或明或暗的光影。
半年前从朝天壁进入浮音楼时她就有些好奇,作为靖阳王的暗卫,一向形影不离的前洲竟然没有跟在秦君璃的身边。
开始以为是那个男人另有打算,不做多想,后来在承露阁的地宫中看见雷鸣,心中愈发怀疑。然后被月卿的闹得焦头烂额,便彻底忘了这件事。
不曾想,那个时候的前洲,竟是被秦君璃遣回了铜川!
知道岫山岩玉的存在,知道岫山岩玉就藏在阮家,还着人将那块关系姒族存亡的圣玉从无人能破的剑阵中取了出来——秦君璃啊秦君璃,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又到底要做些什么?!
“我知道。”
云夜幽幽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莫名。
那么重要的一样东西,前洲自然不会带在身上,怕是一从铜川回来就交给了那个男人。
所以眼下无论是她还是上官明修,想到得到岫山岩玉上开启避世屏的玄铁卷,都免不得要和秦君璃来一场正面交锋。
只是……
“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云夜站起身,在屋内来回绕了两圈。
刚走到门边站定便转过身,看向墨衣冷肃的男人,道:“岫山岩玉在归元剑阵中藏了许多年,一直不为人知。可消息却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江湖,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推波助澜?”前洲眉头微动。
“对,推波助澜,或者说根本就是有意为之。”云夜气息一沉,伸手推开厚重的木门,任由夹杂着霜雪的寒风灌入,激的人浑身一凛:“如今的江湖武林,能够掀起这般风浪的,似乎也只有他一人了……”
“何人?”
“前洲,你别忘了,我们身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上官明修呢!”
上官明修,嘉云东楼的上官明修!!
前洲闻言瞳孔一缩,双手不禁握拳收紧。
如今嘉云东楼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失踪的离宗宗主身上,他着实没想到上官明修还有精力再对阮家下手。
“一个传说中的岫山岩玉,表面上看是将江湖人的注意力再一次引到了神女一族的身上,可在岫山岩玉现身之前,这些贪婪愚昧的江湖人,首先针对的却是声名渐没的御剑阮家。”飞雪从门外飘入,落在女人墨色的衣摆,不一会儿便被屋内的暖气融化,氤氲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渍。
就听站在门口的云夜继续道:“归元剑阵曾经被誉为天下第一阵,随着这些年阮家的落败,逐渐淡出了江湖人的视野。可再怎么落败不显,终究有过‘天下无双’的威名,一般人很难通过精妙的三关一十八式抵达剑阵之中的‘归元墟’。
归元剑阵难破,便让‘岫山岩玉’的存在更加模棱两可了一些。然而越是模棱两可,越是惹人心动,毕竟外人没有见过‘归元墟’的真面目,又怎能确定关乎神隐之力的圣玉不在其中呢?!”
云夜说的这些前洲最是感同身受。
世人大多愚昧,被眼前一点点的小利诱惑,便不分黑白不分对错的一拥而上,沦为别人算计利用的棋子。
如今谣言四起,就算阮家什么都不做,恐怕也是别人眼中想要独霸“神隐之力”的虚伪贪婪之辈。
更何况,阮家还有一个阮天峰。
阮天峰急功近利、目光短浅,不过三五年,便让好好的御剑山庄没落沉寂,成了江湖中不成不就的三流门派。
这次“岫山岩玉”的谣言沸沸扬扬,保不齐会被阮天峰那个蠢货视为一个重振威名的“契机”,非但不想方设法化厄解难,反而会急流勇进,彻底将御剑山庄送上风口浪尖。
“对阮家下手,对他有什么好处?!”前洲双手握拳,眉头皱成沟壑状,整个人仿佛震鸣的无痕剑,下一刻便要从剑鞘中飞出,取人性命。
“赌,或者说是试探。”云夜看向前洲,眼中一片灼灼:“阮家出事,就算阮天成心中有再多的恨,怕也不会袖手旁观、躲在某个地方至今不肯现身。”
云夜刻意在“阮天成”上咬了咬,让屋内冷肃的男人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上官明修是在刻意针对我?”
“抛出了铜川阮家,针对的确实是前洲你,可试探的却是我与秦君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