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亮。云夜执着软剑在院子里又练了一遍流星剑法。 流星剑法最在乎形意结合,剑出与日月争辉,剑收敛山河万色,单有招式、神韵不济,往往显现不出这套剑法的精髓来。这也是流星剑在青云门代代相传了数百年,却难以闻名于世的原因所在。 但在那个素衣窄袖之人的手中,薄剑宛若重生,在渐明的晨光中,闪现一股势不可挡的锐气。行剑如水,御剑如风,星辰散退,万物皆空。一招飞星解恨,软剑疾射而出,带着必杀的凌厉,直射院门之处。 剑刃突然袭面而来,把躲在院门外偷看的谢家少爷吓个正着。幸好只是从身侧掠过,插入他脚边的泥地里,却也入土三分,剩下一截,在微凉的空气里来回晃荡着,似在嘲笑他的‘做贼心虚’。 云夜缓步走近,拔出软剑,像是没有看见门前之人。 谢家轻河乃是谢老爷的老来子,备受宠爱。上面有个姐姐,可惜生来体弱,终年离不开药罐,养在深闺,甚少见人。 作为谢家的独苗,谢轻河含着金汤匙出生,自然是锦衣玉食,娇纵任性。非湖州雪丝不穿,非珍馐奇味不食。虽说不至于欺民霸市,巧取豪夺,但在这淮中城里,也是横行的主。 淮中的百姓都知道,若是谢家少爷想要天上的星星,谢老爷也会二话不说的弄来。幸得谢家殷实,经得起他挥霍。 传言多有不实,却也将谢轻河的不学无术描述了个七八分。除了这些虚于表面之词,云夜倒是觉得这个谢轻河有几分意思。 一个能够避开所有耳目,偷偷将琉璃珠送上无念山的少年,又怎会是众人口中骄纵任性、顽劣不堪的庸庸之辈?! “嘿嘿,叶兄,好早,小霜呢?”云夜自称姓叶,谢公子便自来熟的学起江湖人称兄道弟。 云夜目光微亮,淡淡的扫了谢轻河一眼。 少年穿着青色的锦衣,锦衣上用金线绣着富贵花纹,月白的鎏金宽边腰带上坠着块墨玉,随着步履的晃动,隐约显现出来一个“河”字。这块玉是谢老爷专门找人用家传的古玉打造而成,据说辟邪驱毒,顺气养身。谢轻河嫌弃笨重,向来束之高阁,不肯佩戴。今天倒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是翻了出来。 眼神一扫而过,云夜未接话,只是默默的掏出布帕,一下一下擦拭着沾染上泥土的软剑。动作闲适优雅,却让周围的人觉得压力顿生。 向来被人供着的谢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脸色刚刚微变,身边的小厮福生立马跳了出来,手指着门边的云夜叫道:“少爷问你话呢?!” 云夜擦剑的动作未停,连头都没抬一下,却见谢家公子一个巴掌拍向贴身小厮的后脑勺,“你个蠢货,净扯后腿,滚一边去。” 将小厮推到一边,谢轻河挤到云夜身边,笑的人畜无害:“叶兄,在下别无他意,只是昨日一见,觉得和小霜姑娘甚是投缘,想……” 话还未说完,却是听见院内传来“吱呀”一声,原来是云霜推门而出。见站在院门口“闲聊”的二人,有些诧异,阁主一向不太理会外事,今天吹的什么风? 蓦然瞥见阁主眼角闪过的笑,云霜心中警铃大震,不好! 脚下一顿,转身关门,还未来的及,一丝轻微的破空声带着阴风袭来。云霜觉得耳边一麻,竟是两眼发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阁主大人啊!能不能不要再坑我了啊……呜呜呜~快来个人救救我…… “小霜姑娘!!”谢公子撩开青金色的衣袍,拔腿朝门边奔去。还未碰着人,身边一道灰影擦身而过,竟是云夜不急不慢的收起了软剑,飞身而至。 “咚”的一声,云霜的后脑勺磕在硬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谢轻河捂了眼,有些不忍直视。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摔的不轻。 云夜扶起云霜,轻唤了两声。小姑娘晕的彻底,竟是双眼紧闭,毫无意识。 “谢公子,小霜昨日撞着头,旧伤未愈,今日竟又晕了过去,可否麻烦你帮忙请大夫看一看?”眉目间浮起焦急之色,让一旁不知所措的谢轻河也着实紧张了一把。 “啊?大夫……对对对……赶紧请大夫!福生!快去请陈大夫,要快!”谢轻河哪里还顾得上所谓的风度翩翩,转身吩咐小厮,竟是做师兄的某人还要着急。 将云霜安置在床上,云夜深深叹了口气,“小霜如今这样,不知道多久才能痊愈,也怪我没有照顾好师妹,真是不知如何向师父交代。”话语之间尽是自责。 不能动的云霜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无念山的师父那么多,不知道阁主说的是哪一个?恐怕哪一个都不敢让他老人家给个交代吧。自己可要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得罪过阁主大人,原以为被他钦点下山,可以好好玩乐一番,谁知道不是被刀砍,就是被马撞,现在还得装晕!呜呜呜,阁主他到底要干嘛…… “叶兄,你和小霜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我们谢家最不缺的就是药,小霜她一定会没事的!”少年不常安慰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伸手想拍拍云夜的肩,却一下搭了个空。刚才还在床边的人,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门口,素衣静立,云丝轻荡,拂过微露的侧颜,眼中的冷情,让人心里一凛。 这…这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使劲揉了揉眼,又晃了晃头,谢轻河背后冒了一身冷汗。 “少爷,少爷!来了来了!” 福生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拽着陈大夫跌跌撞撞的跑来。大夫年过半百,是府里供的专职,以为是老爷的心肝宝贝晕倒,吓的颤颤巍巍,见是来了北院,才堪堪缓了一口气。 云夜错身,让大夫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