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圣立榜海世图换榜,你知道这背后隐藏的意义吗?”易长生垂眸将称量好的药粉用油纸包好,递给那枯槁如鬼的村民,换得他感恩戴德地捧着药包弯腰拜谢,后边长龙似的队伍安静若游魂,唯眼中迸着光亮,渴求地望着面前那施药摊。
“频繁的疫病地震乱斗,都是天地杀劫将起的征兆,如果是因为它,天帝榜没有错。
古往今来,修士犯了杀戒,晋升时有雷劫惩之,准圣后有万劫加身,凡人犯了杀戒,地魂会入地狱被清算罪业。
但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多对杀戒视若无睹吧,犯戒者累积到一定程度,天地就起杀劫,对世间进行清洗,犯有杀劫的,称为应劫者,范围往往波及九天,远古先天圣灵与万族之战,早古神朝与天庭妖庭之战,天庭与妖庭之战,不就是如此吗。
恶源进入万界,勾起了修士凡人的恶欲,犯戒者再次突增,恐怕点燃了杀劫的引子。
谁也预料不到天地杀劫会以何种方式来,又会死多少人,比起造成九天**全部沦陷,步入末世,有点求生欲的,都会想办法改变。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九天的王侯帝君相互征伐,战争带来的死亡是不计其数的,足够笼罩绝大部分应劫者,让这些应劫者完成劫数,才算躲过了天地杀劫。
天帝榜,称得上一个绝妙的主意,算是将最后的结果掌握在了控制范围内,既引发了王侯帝君之战,为九天的统一做足铺垫,又得了完成天地杀劫平定九天的善行,还让圣地逃过了神道的制约。”
易长生不吝赞赏,顺道安抚了下湛长风,“当然了,哪怕天帝榜仍旧在,我相信你也可以保神道不灭。”
“安慰自己有意思吗?”湛长风翻阅着奏本,一心二用,“海世图换榜,也有推动九天征伐之嫌,按你那么说,是有天地杀劫的可能,不过我更好奇,海世图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它是顺天意,顺时局,还是,至高神?”
“这条成圣路,到底结束在了哪里?”
湛长风放下奏本,“天地榜代替了天帝榜,神道有了更大的自由度,圣地应该不会就此罢手,定会让九天之主的位置上坐‘合适’的人,我一直被动入各种局,虽每每勘破,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依现在的情况看,你没有机会设局。”
“那就做那个变数。”
她们的目光仿佛隔着十数星界碰撞在了一起,同样深邃冰冷。
叩叩~
湛长风换了个奏本,顺口道,“进来。”
她讶然,这么晚了,来得竟然是巫非鱼,那严肃的模样,似乎还是要讲公事,“你不是在完善法度吗?”
巫非鱼将一份份卷宗摆到湛长风面前的长案上,“法度啊,我认为只有两种形式,一是除双方自愿的生死战外,明令禁止杀人,那这法就好立了,不用考虑杀人夺宝斗法死亡这种常态,顶多再给门派家族执行门规家规的自主权。”
“二是保持以往的惯例,在城内犯的事,查,在城外犯的事,能查就查。”
湛长风若有所思,“一般门派的门规戒律,都会有不伤同门这条,教的也不是杀人法,为何到了外面,打杀成了家常便饭。”
巫非鱼无语,“说得你好像没杀过人。”
“但我绝没杀过无辜人,都是别人先动的手。”湛长风摇摇头,“可惜这世上还有杀道,完全禁杀是不可能的,先将城内不准杀人这条落实吧,还有我创了一套剑法,取名太一君子剑,你空了下来,便将此剑法传遍山海,也许对正风气有助益。”
“好,不过我今天来是为另一件事。”她点了点带来的卷宗,道,“开阳开府以来,众多修士上访,这里的案子,都是关乎失踪人员的,本来修士陨落是常事,不好管也不好查,他们报上来,开阳殿至多给他们做个记录,但我翻查这些记录时,发现了几个可疑的地方。”
巫非鱼指出,“里面有很多失踪情况十分相似,可以概括为两类,以门派收徒的名义从村庄城镇拐走一批批有根骨的小孩,事后有人发现根本不存在这个门派或者这个门派根本没来过自家的村庄收徒。”
“以及,临时出个门就再也没有回来的,这类状态的案件,都发生在朱集城。”巫非鱼似笑非笑,“它们有同一个特点,失踪的小孩或修士,都是根骨出色的。”
“人丹?”湛长风许久前就感受过涅槃会对山海界的把控有多深,当时还是筑基的她,曾认为山海界就是被涅槃会腐蚀掉的木头,绝不会选这里建立基业,没想到数十年过去,她成了山海之主。
“查吧。”
“已经查了。”巫非鱼拿出一个玉简,却不立马递给湛长风,“暂时没有找到跟涅槃会有关的直接联系,但能肯定,有多伙势力,会炼人丹之法。
现如今,人丹就像易传染易上瘾的毒,在暗处流通着,涉及众多修士和势力,扯出萝卜带出泥,真要追究,又是一阵动荡。”
“人吃人,绝不能姑息。”湛长风拿过她手中的玉简,快速浏览完,冷声道,“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