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拉开文件袋的封口，将已经装订好的合同拿出来，双手递至徐明立身前的那块茶几。
徐明立越看那份文件越觉得刺眼，顿时站起身，摇头，“这事不行。”
这事儿前几个星期就有人跟他谈过，但是真的不行。
程凉暮抬了抬眉，身体直起，也跟着站起来，黑色领带随着起身的动作荡了荡。他低眸笑了下，十指交叉在一起，拇指漫不经心地指尖相撞。
他倒也不意外，要是真的轻轻松松就能成，程锦华也不会特意派他过来谈。
徐明立抿了下唇，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有点太绝对了些，这位差不多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说话有点不客气。
于是很快徐明立就解释道，“这块地跟我没关系，是我养子徐臻的，是他亲生母亲留给他的，我们养父母也没有办法决定，土地使用证明上只有徐臻的名字......”
他后面又含含糊糊地说了几个字，程凉暮也不急，慢慢地等他把话说完，彻底没音之后才开口：
“有没有办法决定，法律说了算。”程凉暮唇边仍然勾着笑，语气很温和，“证明上虽然是徐臻的名字，但您是他的监护人，只要能证明转让是为了徐臻的利益，是可以转让土地使用权的。”
徐明立低着眼睛没说话，程凉暮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
“徐臻虽然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但也在徐家生活了将近十年了，早就跟徐家同进退，共荣辱。”程凉暮抬起修长的腿，漫不经心走了两步，手指抚着领带底部，不紧不慢地说，“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拍戏赚来的钱给您还赌债吧？”
徐明立脸色一白，手指都紧了紧。
他前几个月的赌债，确实都是徐臻瞒着他妈妈帮自己还的......
他其实也心疼徐臻，小小年纪就要去那种艰苦的地方拍电影，也因此不能好好上课......
“您现在欠的赌债，零零散散加起来应该有七十万，龙易那儿是四十万，还有三十万分散在赌场的另外三位放高利贷的人那儿，压力应该是不小。”程凉暮将徐明立脸上的苍白尽收眼底，把玩着自己的领带在茶几边小步走动，微微地笑着，“这些程氏都可以帮您还，还可以帮您处理掉那些对您不还钱这事儿积怨已久的社会老大哥，只要您......”
徐明立当然明白程凉暮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地低头看桌上的合同。
赌债都可以帮忙还，只是要把徐臻名下的土地转让给这个人。
徐明立默默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内心极其复杂地瞎想着，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窜。
程凉暮这话其实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现在是真的缺钱，今天早上又被这么一恐吓，更加想赶紧把手里的赌债还掉。
程凉暮停在放合同的那一角茶几边，视线扫过那垛干净整洁的文件，唇角笑意未减，“程氏出价不会低于市价，您放心，两百亩地，算起来是很大一笔数目呢。”
徐明立沉默了很久，抬起头说，“程总，不是我不好说话，是......”
他叹了口气，“徐臻他不是孤儿院领养的孩子，他是我妻子闺蜜留下的儿子，这块地是徐臻亲生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东西，我妻子态度很坚决，不会同意......”
程凉暮很理解地点头，微微笑了笑，倒也没说话。
徐明立攥了攥拳，抬头对程凉暮说，“这样吧，我先跟我妻子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