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出风口安静地吹着凉风,轻纱窗帘被掀起,光影交错在洁白的病床,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方,双眼被纱布覆盖,绷带一圈一圈,绑在脑后。 他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古铜色的皮肤,锁骨肩膀处隐隐可以看见绷带,上半身很多处应该也受了伤。 南绯泛着疼的步伐停住,她站在床边,眼尾终于不可抑制地泛起湿意。 昔日似乎强大到似乎永远都不会受伤难过的男人,此刻苍白着脸沉默地躺在病床上,眼睛被覆盖,她甚至都无法判断他有没有醒过来。 月光安静地洒在他过分干燥的薄唇上。 沉默一阵,南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微微倾身,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唇瓣贴在了他的唇上。 左祈深啊。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将自己唇上的湿意传递给他,在心里喊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很疼啊。 我能不能替你疼啊。 她俯着身,虔诚又小心地轻吻着床上的男人,凉风吹在她的发顶,撩动一小根发丝。 忽然,南绯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从男人唇上离开,低眸看见自己的手腕被扣住。 “南绯。”床上的男人出声,嗓音很轻,又沙哑。 他的眼睛上缠着绷带,南绯只看见他的薄唇动了一下,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男人蓦地抬起手,触碰到她的肩膀,他应该是想抓住她的手臂,但因为看不见东西,所以动作不是很精准,甚至有些莽撞。 南绯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左祈深。”她胡乱抹了抹自己有些湿润的脸,抓住他的手臂,“是我,我在。” 男人低低地应了声,又是一阵沉默。 南绯看见她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她揉了揉眼睛,跟他说话,“你还疼不疼?需要叫医生吗?” 左祈深唇瓣打开,低声,“不用。” 看不见他的眼睛,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南绯不知道要怎么办,怔怔地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头发。”男人的声线淡淡的,依然沙哑。 吻他的时候,她的头发擦在了他的下颌。 一如他们每次接吻的时候,他会闻到她的发香,辨别得出来。 就算......看不见。 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左祈深松开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缓缓地摸上自己的眼窝,触及到一片干燥的绵软的东西。 他微微抿唇。 被砸中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自己的眼睛被刺中,并且流了很多血。 做手术的时候他清醒了一阵,因为局部麻醉他没有过多的痛感,但知道医生的手术刀都划在他的眼睛上。 而现在,他也什么都看不到,眼睛上裹着纱布。 左祈深沉默了一会儿,沙哑地开口,问,“我是瞎了吗?” 冰凉的月光打在他坚毅的下颌,他的面色很平静,鼻梁笔直地立在那儿,薄唇干燥。 南绯看着他,喉头干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抓住。 “没有。”她摇着脑袋,又低头去亲他,眼眶发红,“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