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董惠莹,周大春这些人口中的‘天青楼’,肯定不是好地方。她又瞄了梁逸宣一眼,只见逸宣面无血色,本是瑰色的薄唇,更是已咬出了牙印。 他卷翘的长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一颤一颤的,可眸中的压抑,狂暴,犹如在隐忍。 其实这名男子,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润,他不是没脾气,他只是藏起来,只是很少形于外而已。 周大春瞪了一眼闹哄哄的娘子军,“闭嘴,这是坊主的命令!” 来之前,坊主就交代过,若是董大宝拿不出银子,便用她家中夫君抵债。而一听周大春提起坊主,原本还闹哄哄的娘子军顿时闭上了嘴巴。 “行了,姐儿们,天色不早了,都来干活吧!” 一名粗壮的女汉子挽起了衣袖,她一脚踹开了院门,然后一马当先地冲进了梁家小院。 “住手!” 梁越宁下山回来后,差点和董惠莹大干一架。后来被逸宣安抚住了,他身上脏的厉害,就揣着一肚子怨气洗了一个河水浴。而今,他削薄的短发湿淋淋,已换上一件干净的灰色短褂子,袖口处贴着个补丁,手里还拎着一件刚才顺手在河边洗干净的湿衣服。他一看见周大春等人的阵仗,直接就火冒三丈了。 “周大春,作甚来我梁家闹腾,还真当我梁家没人吗?” 梁母早年娶了十夫,但当年因干旱大洪死了几个,后来山里爆出瘟疫,又死了几个,还有几个是死于意外,总之最后,十名夫君只为梁母留下六个小儿子。而在为最后一名夫君下葬时,雨天路滑,梁母又跌了一跤,摔断脊椎,从此瘫痪在床,变成一个不良于行的残疾人。 梁母残废了,不顶事了,而大元王朝以家庭为单位,通常都由女子来当家立事。梁家没个女人,兄弟六人自幼就活的艰辛,但也磨出了龙肝豹胆,他们足可担负家计,为自己家的事儿做主。 周大春神色一凝,她是典型的女权主义,更何况在这女尊男卑的大元王朝,寻常男儿遇上女子,哪个不是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偏这梁家老五,竟敢一脸凶色的呵斥自己等人? “哼,梁五郎,你可真是好大的派头!” “我派头再大,也比不上您周娘子周大春,麻溜的,带上你这些爪牙,滚出我梁家!” 梁越宁阴着一张脸,他还恶狠狠地瞪了董惠莹一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肯定又是董大宝这娘们惹出来的祸。 有人气愤填膺,“他爹的,这梁老五好是嚣张?大春姐,他竟敢顶撞您,还敢撵咱滚?等着,看老娘我不收拾他一顿!” 刹那之间,几名身材魁梧的女汉子包围了梁越宁。他‘啪’的一声,摔下手中那件湿衣服:“呵,还真当老子怕了你们了?” “姐儿们,无需多言,一起上,抽死他丫的!” 粗壮有力的拳头直往梁越宁的身上招呼着,他挨了几下,但一声不吭。而且他也算是个狠人,竟逮住一个,往死里头揍,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也真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