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难看出,君卿若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 缩成一团的身子,因为抱膝的动作,背后的肩胛骨突兀的凸起,像是要穿透衣服的两柄利刃。 紧紧抱着膝盖的手,手腕细瘦得仿佛就剩一把腕骨,她本就不是丰盈的人,本就消瘦的人,瘦起来原本应该是没那么明显的。 但她却瘦得这般明显。 君卿若的肩头在微微颤抖着,膝头的布料已经被沾湿一片。 “师父……”江雅儒没见过师父这般脆弱的模样。 她素来都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解决的。 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只端着一张清远孤高漂亮的小脸坐在那里,都能让人觉得她仿佛无所不能。 君卿若并没有反应,约莫停顿了三秒,她肩头的颤抖才停止,像是这才反应到了江雅儒的声音。 蓦然抬起了头来。 一双眼肿成了核桃,眼圈红了一大片,鼻头也是通红的。 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光,那双翦水秋瞳肿成了一条细缝,却依旧不难看到她眼眸里那厚重的水汽。 君卿若轻轻吸了吸鼻子,视线被泪水模糊,好不容易才聚焦,看到了他们俩。 她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想露出一个笑来,却因为这一脸惨相,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你们来啦……” “你别笑了。”姬凉夜眉头紧紧皱着,他也从未见过君卿若这副样子。 君卿若是谁啊?能让元老会都刮目相待不愿放手的邪医大人。 能让他师尊修离那样高傲的人都倾慕不已的。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得到那名满中元的邪医大人,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君卿若不想让他们看到她的脆弱,所以将脸又埋进了膝头。 原本过来,应该是要劝慰一下她的,目的本来就是如此,但是看着她这副模样,真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劝。 从来都不露脆弱的人,但凡崩塌了,就会特别让人手足无措。 临渊虚弱的时候是这样,君卿若脆弱的时候也是这样。 江雅儒走了上去,先拉开一张椅子让姬凉夜坐下了,然后自己才坐下。 “师父你别哭,你和我们说说话吧,说说话能心里好受些。” 君卿若埋着的脑袋摇了摇,鼻音很重,声音沙哑得不能听,“我不知道说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理说你们叫我一声师父,做师父的应该不让你们操心才是,但是……” 她抬头,目光委屈地看着姬凉夜和江雅儒,“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带着哭腔,说得声声泣血,“我什么办法都用了,我自诩我什么都能搞定,什么病都能治。但却没法让他醒来……” 君卿若觉得自己快被心里的情绪给折磨疯了。 “他要不醒来了怎么办?”君卿若抽泣了两声,“我……我只有一个临渊啊……我害怕……” 姬凉夜一语不发,伸手紧紧握住了君卿若的手,“别怕,会醒的。你别怕……大家都在呢。” “是啊,大家都在呢。”江雅儒扶住她的肩膀。 君卿若嗯了一声,但声音听起来没多少劲儿,她低低问道,“我父王和我儿子,还好吧?” 姬凉夜:“还行,心里肯定是担忧的,但也知道眼下的情况,能做的就是让你不要为他们担心,所以面上都还挺平静的。” 君卿若轻轻顿了顿首,“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见他们……” 姬凉夜心说要是话题一直围着临渊不醒这事儿打转的话,君卿若这状态是缓不过来了。 于是就试探道,“要不,我和你说点别的吧?” “说什么?”君卿若看他一眼,又看江雅儒一眼,“说你俩的事儿么?” 她声音淬着很重的鼻音,虽是声线沙哑,但听起来像是咕哝,“你确定在这样的时候,在我面前秀恩爱,合适么?” 姬凉夜面热了一下,眼睛圆了,“什……什么……什么恩爱……谁要和你说这个了。” “为什么不说?”君卿若可怜巴巴的顶着一双核桃眼看着他们,“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俩撮合到一块儿的,为什么不说给我听?小夜你还有没有良心?” 姬凉夜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说什么都是错…… 他有些无奈,只能求助地看了江瞎子一眼。 江瞎子素来镇定,此刻也是波澜不惊的一张俊脸,然后就顶着这张波澜不惊的脸,面不改色的说道,“师父,小夜一直不见我,就一直来我窗外偷看。” “瞎子!你!”姬凉夜面色你倏然涨红了。 君卿若却不理他,转头看着自己徒弟,问道,“偷看?烛龙宫主啊,就这点出息?” “我病了他还偷偷来照料。”江雅儒依旧面不改色,他端着一张白皙如玉的脸,身旁少年的脸已经红透了。 一白一红的对比格外明显。 君卿若那张凄惨的小脸上,终于因为雅儒这些话,而有了些许笑意。 她又哪里不知道?江雅儒这么宝贝姬凉夜,如若不是为了让她这做师父的高兴些,哪里舍得把他家少年调侃成这般脸似熟透番茄的样子啊? 她低低笑了笑,“我记得,在塔里的时候,我问过你,如果凉夜怕了,如果凉夜被别人抢走了,你要怎么办来着。” 听到君卿若这话,姬凉夜原本还恼羞成怒的目光,倏然一滞,他转眸呆呆看向江雅儒。 他竟是和君卿若聊过这个?他……是怎么答的? 江雅儒点了点头,“嗯,我说我就偷偷对他好。但没来得及,被他抢先了。” 君卿若看到他俩好了,心里总归是有个安慰,面容里那些悲伤,也稍稍被缓和了些。 她这才后知后觉问了句,“你怎么病了?哪儿不好?” “在宫主殿前吃了闭门羹,索性就淋了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