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将所有的眼泪往肚子里咽,原本咏杰还想安慰安慰球哥的,他最怕看到球哥哭了。 但君临最终没有掉眼泪,娘亲说了,不能哭,他是小男子汉了,所以他就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说起来到底是君卿若和临渊的儿子,这关键时刻坚忍的性子,和父母如出一辙。 反倒是君青阳,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他一直都知道的,临渊将卿儿看得有多重,可是就算知道,纵使如此,依旧忍不住被震惊了。 两天两夜,丹火的痛苦。 君青阳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的左手手腕内侧,有一道疤痕,被火烧的,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依旧是黑色的。 他年轻时曾经不慎,被九儿的青莲业火烫到过,那种疼……很难用言语形容。 说是锥心蚀骨,恐怕都不够。 而临渊为了卿儿,顶着浑身上下仿佛连灵魂都燃烧的这样锥心蚀骨的痛,顶了两天两夜。 君青阳甚至不敢去想象,那两天两夜里,临渊每一分每一秒是怎么煎熬的。 至此,君青阳心中对临渊仅剩的那一点点不对付,也消散了干净。 君家……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曾经被君卿若夺走的修为,后来对君卿若的疼爱迁就,连带着对摄政王府都护得周到。 这个男人话不多,言语上不会多讨人喜欢,但他的所有心意,都在行动里。 隐忍的,沉默又温柔。 只要是为了君卿若好的,只要是他能做的能给的,他都会义无反顾。 所以君卿若心气儿那么高,依旧对他死心塌地。临渊这样的人,外人看着只觉得冷淡漠然,只有真正被他的温柔包覆其中的人,才知道那种沉默的温柔有多让人欲罢不能。 在生活上,姬凉夜当然不可能短缺了君卿若和临渊。那院子的内院,已经直接被君卿若一个尊级的结界罩住了。 而且还是最狂暴的那种结界,不是防御结界,直接就是攻击结界。 若是有人试图进入内院,直接就会被烧。 结界外头笼着的那层丹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仆人将饮食和清水都放在外院的屋子里供她取用。 也因为江雅儒原本的住处被君卿若征用了,似乎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 他就被人请进了宫主殿。 “公子。”宫主殿伺候的门徒很是客气,“茶水和点心您请享用,宫主忙完就会过来的。” 江雅儒还是第一次来到烛龙宫的宫主殿,多少有些局促,但那桌上琳琅满目的点心显然是少年早就吩咐人准备好的。 江雅儒虽然知道自己非烛龙宫门人,贸然询问多又不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凉夜……”他停顿了一下,换了个称呼,“宫主在忙什么?” “宫主行踪,在下……不便透露。公子稍安勿躁,等宫主前来,您可以询问他。” 门徒客气地说了句,就恭谨行了个礼,从殿里退了出去。 江雅儒倒也不急躁,虽说多少有些局促,但想到他会来的,他便安安心心的等,坐在长榻上。 他虽是不爱零食点心,却也不愿辜负少年心意,一样都试了一些。 期间,岳棠提着药箱行色匆匆的来了,见到是江雅儒在殿里,仿佛面上的焦躁神色很快收敛了干净,恭谨行了个礼,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 但江雅儒想到岳棠提着的药箱,还是忍不住有些挂心起来。 凉夜他……究竟去忙什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烛龙宫密殿里,没有窗,不见阳光。只有昏黄的烛火幽幽。 年轻的宫主形销骨立,他没穿上衣,清瘦嶙峋的上身映衬着幽幽烛火,皮肤白得病态,被幽幽烛火映着,透出一种泛青的瓷白色。 此刻,他盘腿席地而坐,不着寸缕的上身,青筋迸现,双手搭在膝头,手指攥得死紧。 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紧抿的唇失了血色,惨白一片,额发被冷汗沾湿,黏腻地贴在颊侧。 猩红的眸子映着烛火的光,更显得妖异。 “唔……”姬凉夜喉咙里一声压抑的闷哼,唇角鲜血滴滴滑落。 额头的青筋似乎都在跳动。 “何必呢?”江英在密殿角落的阴影里站着,双手环在胸前,面容上,一对浓眉拧得很紧,“本来就够受罪了,你还要自己平添折磨,为的什么?” “闭嘴……”姬凉夜齿关里挤出音节来,“你懂……什么……” “我不懂的,江瞎子就懂么?”江英凝眉问道。 姬凉夜抿起被血染红的唇,笑了笑,“他不需要懂……我不需要他懂我的痛苦,我希望……他在我身边是开心的,而不是难过的,之前我流血泪,把他吓坏了……” 江英眉头依旧拧着,“他是个男人,又不是你小媳妇儿,你犯得着风雨刀枪全给他护得妥帖么?” “你懂个……屁!”姬凉夜的笑容扩大了些,他的模样是痛苦的,但表情里,半点不见忧色。 像是有了江雅儒,就什么都够了。 “凉夜。”英灵在姬凉夜的身后出声,“还要我继续么?现在你的煞气情况,注意得好的话,已经能让你有相对正常的状态,再继续加大压制的话,会相当痛苦。” “继续。”姬凉夜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他不想再看到自己因为煞气侵蚀而有异状时,瞎子那双漂亮的笑眼里那样明晰的难过和心疼了。 英灵沉声说道,“那你忍住了。” 下一秒,姬凉夜就吐出大团鲜血来,喉咙里破碎的痛呼像是扯断了线,戛然而止。 他身子歪倒下去抽搐起来。 岳棠匆匆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心疼得不行。 “宫主暂且忍忍,我这就施针!” 岳棠赶紧冲了上来,给他施针止疼。虽说治标不治本,但哪怕能减少一点点他的疼痛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