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阳早就一眼看出来了他们前来的目的。 他一直没做声,看着他们该哭哭该嚎嚎的。 其实心里明镜一般通透,此刻君青阳就伸手点了一个贵族,“管裕达。” “王爷!”这贵族赶紧应了。 “你家牺牲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君青阳淡然问道。 管裕达顿时滞了滞,他原本是记得的,毕竟就是为了讨要嘉奖而来,所以虽是他压根对这庶系子弟没多大印象,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但名字还是问了一嘴的,只不过眼下君青阳直接问出这句,倒让他一下子懵了。 “呃……”管裕达一时语塞,脸涨红了又白了下去。 君青阳哂笑一声,似是有些嘲弄,他淡淡说道,“不记得了?本王告诉你吧,你家牺牲的孩子,名叫管力,年二十三,进皇城守备军两年了,是巡防队队员。箭术不错,当初皇城守备军选拔的时候,他是靠一手漂亮的箭术被选中的。” 管裕达的脸色白里透着青,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像是被谁用力抽了一耳光似的。 别说说话了,他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君青阳淡淡地看着众人,“本王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场面一下子变得很是安静,在场的贵族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挂不住了。 君青阳继续说道,“你们看到活着的都嘉奖了,你们家死了人,却还没个动静,所以坐不住了吧?” “王爷您这话……就重了。”有贵族小声说道。 哪里还有先前那声势浩大的哭嚎时半分力度? 君青阳依旧是淡淡笑着,看着他们,“死者为大。他们都是为国捐躯的好儿郎,精忠铁血,本王一直以为皇城守备军都是些酒囊饭袋的软蛋。” “但他们,却是为了进皇都搜救疏散百姓,才被敌人害了的。他们是为了想救百姓,才牺牲的。此举英勇,本王都为此感佩无比。” “之所以尚未对他们的牺牲做出嘉奖,是因为本王这阵子一直在了解他们的生平,了解他们重视的是什么,才好做出最合适的嘉奖。” 君青阳看着他们,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个一个扫过去,然后说道,“所以你们不用急,该有的嘉奖不会少,但究竟这嘉奖是不是落在你们头上,可就不一定了。你们上门来讨要嘉奖,却连烈士的名字都记不囫囵,本王都替他们感到心寒。” 君青阳说着又点了点那个面色青白的贵族,“管裕达,既然都点到你了,就不妨告诉你,对他们嘉奖的规格大概会是……” 他忽然转了话锋,“听闻牺牲的管力是你家里庶系的子弟,他母亲是个浣衣奴?不受宠不说,连带着管力在你府里都被当做奴仆对待,进入皇城守备军的机会,也是他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管裕达说不出话来,紧紧抿着唇。 “管力最重视的人,是他的母亲,那个浣衣女奴。他考入皇城守备军,想着的也是混出些功绩,将来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原本他是打算去战备军的,因为主战军建功立业的机会更大。但却因为不放心母亲,才留在了皇城守备军。” 君青阳这话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这些牺牲的皇城守备军的嘉奖,恐怕是不会针对家门,而是针对个人了。 君青阳:“所以对管力的嘉奖,是将他母亲脱了奴籍,赏些田产。让她失独之后的生活也能有所依仗。差不多就是这么个规格。” 尽管这些贵族们有些不忿,但一时之间谁都说不出话来。 临渊在一旁冷声问了句,“有什么异议吗?有异议的现在说,没有异议的话……”临渊的声音更凉了,凛冽肃杀的气息仿佛淬在他的话语里铺面而来。 他凛然道,“谁再抓着本尊的女人不放,就要留心自己的手了。” 先前还抓着君卿若衣角不放的几个贵族简直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撒了手。 君卿若理了理自己的衣摆,这才走到了临渊身边去。 众贵族们面面相觑,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但却没人敢多说什么,毕竟……他们不占理儿。 更何况,面前这三位,是皇都身份最贵重的。 手握重权的摄政王,手握麒麟军权的国师,以及……手握摄政王和国师的邪医大人。 于是只能说了些场面话恭维话,赞赏了一番摄政王对牺牲将士们有心了之类的。 然后灰头土脸的从王府离开。 他们一走,摄政王殿下脸上先前还挂着的那些淡定,就兜不住了,眉头攒成一把。 语气里全是反感和烦躁,“都什么东西!那几个死了嫡系子弟的倒也罢了。其他那些连庶系子弟名字都记不清楚,模样估计都没印象的,居然还真好意思来讨赏!” “哎哟喂王爷。”君卿若笑了,“我以为您对这事儿没脾气呢?” 摄政王怒道:“没脾气?我没脾气能叫姑爷来这坐着?我没脾气我就不会去打听这些烈士们的生平了!直接赏了家门我还省事儿呢!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卖子求荣的嘴脸!” 君卿若轻轻拍了拍国师大人的手,“夫君你看,我说了吧,这事儿父王肯定最有办法,比咱们来办要妥当得多。” “岳父英明。”临渊从善如流的夸了一句。 得了女儿和女婿的赞扬,摄政王那一脸怒意才落了下去。 君青阳灌了一盏茶,这才问道,“听说那孩子要走啦?” “嗯?你说凉夜呢?”君卿若说着就点了点头,“他是准备出发回烛龙宫了。” “唉!”君青阳轻叹了一口,“还那么年轻呢,背这么重的担子,不累么?” “累啊,但有什么办法?他和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同病相怜。便没有别的路可走。”君卿若说道,然后就摸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