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若想了想觉得也是,他这么怕麻烦的人,六年来一直低调的强大着。 不喜权势,不喜麻烦。 但是从她出现之后,这男人做了什么? 都会去给齐家上眼药了! 她还想求什么?君卿若都觉得,临渊这样的男人竟是为她处处破例,真是……她就差不上天了。 临渊见她不言,就转口说道,“那个少年,谢昭天说是陆家的遗孤,治好之后也是个无家可归的结局,你要是不忍,就留在王府做事,嫌麻烦的话,就丢去给谢昭天,反正他昭天阁就喜欢找这种无牵无挂没有后顾之忧的。” 君卿若原本还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少年呢,转念一想,还能是哪个?不就是药庐被开了膛的那个么。 是陆家的遗孤?那难怪。 陆家世代纯臣,陆尚书当时是户部尚书,手中有权,但不站队。只不过因为毕竟掌管着财政,和手握无数产业的首富摄政王当然来往密切一些。 齐家拉拢了多次未果,于是,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那种一根筋的纯臣,有时候下场不会太好。 近乎是满门都没了,君卿若没想到,居然还留了这么个孩子下来。 要说陆尚书一家会遭难,多半也是因为工作上和君青阳走得近,说白了也是无妄之灾。 君卿若对那孩子就更有了一些恻隐之心。 她虽是没说,但心中已经有了些思量。 只不过,面上看着临渊,她就挑唇笑了,“尊上先前去药庐看我了?” 临渊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登时就不言语了,薄唇紧抿。 君卿若继续问道,“好看吗?我治人的时候好不好看?” 临渊垂眸,盯着她片刻,然后别扭地转开了脸,皱着眉,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没好气儿的,“漂亮!” 君卿若终于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了。 其实临渊先前提到那少年,也是因为他觉得,她身边应该培养些她自己的人,不是从谢昭天那要来的,昭天阁毕竟和元老会有牵连,也不知道里头干净不干净。 而是培养她自己的人,虽然他觉得,她这般聪慧,在南越韬光养晦这几年不可能没发展自己的势力。 但,他就是忍不住事事都帮她想着,有什么办法?所以才说漏了这嘴。 君卿若当然不是没人的,如她所知的那般,救命之恩是很大的,作为一个医者,可以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情债在外。 她也知道临渊是为她谋划的这个,心知他这样别扭隐晦地表达他的好意,所以君卿若也就什么都没多说。 这天的下午,临渊倒是没有教球球修炼。 这个男人为人师,的确是有一手的,不仅因材施教,更是全面发展,并没有只教球球如何修炼。 这天下午,就教他读书画画了。 文体结合啊这是。 君卿若倒是有些讶异,本来觉得,这个男人就只是个粗人罢了,就是那种,特别会打架,拳头硬得能揍遍天下。 人不应该是十全十美的,拳头这么硬,其他方面应该欠点儿才对。 但看着他应该披甲执锐的手,握了笔,挥毫泼墨,不消片刻,一幅气韵生动的水墨画就跃然纸上。 他提笔画画的时候,无双的俊容透着一种宝相庄严的光泽,就像那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一般。 他垂着的眸子里,凝着宁静淡谧的光,仿若世间喧嚣纷扰,一切都不存在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仿若晕开了画上的墨色,将那轻笼烟雨的山水之色,印进人的心里去。 简直太赏心悦目,有时候,反差的魅力是特别让人觉得惊艳的。 一个煞神一般的男人,忽然就成了画中谪仙。 君卿若眯着眼眸看着,在一旁轻饮茶水,就连呼吸的声音都不由自主放轻了,就像怕自己稍稍大一点声,就惊扰了这满目的绝色。 只不过,只能说遗传这东西,也不是百分之百都挑着好的捡的。 虽说君卿若很早就开始教球球读书写字,这孩子写得一笔好字,不说苍劲有力,但也算个清隽秀致。 只不过,这孩子在画画上,好像真是没什么天赋啊,没艺术天赋的家伙。 这点看来是半点没继承他爹的。 画出来那一幅……也能叫画?不过也是,水墨画这种东西不比什么蜡笔画水彩画,也不是什么抽象啊印象之类的。 这玩意儿讲究个意境,若是没有那一点灵光一现,就真玩不了。 多少有点老天爷赏饭吃的意思在里头。 君临显然是吃不了这口饭了,没一会就废了一叠纸,半个时辰后就开始抓耳挠腮咬笔头了。 “他不行的,没这天赋。”卿若侧目对身旁男人轻声说了句。 目光不由得停留在他的身上。 临渊身上的那种脱俗清雅的气质,此刻还尚未完全褪去,还没被那些凛然的淡漠给沾染。 这么近距离看着,更觉得他整个人仿佛都缭绕着一层雾气,仙气似的,显得他更加的……那么近却那么远。 “没天赋也无妨。”临渊淡声说着,目光平静中透着柔和,看着抓耳挠腮咬笔头的儿子,“画画这事儿,本来画的就不是画,是心境。” 君卿若明白了,他就是想以此锻炼球球的心境。 不过想想也是,很多艺术上的造诣都是急不来的,久了才能见真章,但在见到真章的这段过程里,就是对心境的磨练。 能磨练掉性子里的浮躁,久而久之就能让人在这样的状态下,更快的沉淀,更快的平和淡雅。 就像临渊这样,人前分明是个不近人情甚至近乎冷漠的煞神。 一执笔,就瞬间换了心境,沉淀了下来。脱俗得如谪仙一般。 君卿若还沉迷于国师大人忽然就变成了世外高人的人设呢,就只见这男人一秒换了人设。 临渊原本还忽近忽远烟波浩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