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爷沉默了,受冲击了,好一会还回过神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埋怨楚阳。 “楚阳,你这样不对......记得毕业前有一次在宿舍里咱们怎么聊人生理想的吧?老朱说他想出国,然后海归,再混进国企当个不大不小的领导;老王说他的目标是大学毕业后开个店,能养活家人,吃穿无忧就行;老李说他大学毕业后想考公务员,钱多钱少不管,体面就行。我呢,我跟大家说,我家不一样,父母在村里有点受气,所以我想下海,我要在两三年内赚个几万元户,衣锦还乡,让父母脸上有光,让全村人不敢再小看他们。” “先说老朱的目标,就算他海归回来,混成个国企老总,不贪不黑,一个月的工资撑死也就一两千块吧?老王的目标开店,现在开店,什么都算下来成本要得了几千块吗?老李的目标就更简单了,好多公务员现在都赶着下海呢,结果他偏偏往里面挤。理想最大的是我,两三年赚个几万元户,对大多数人来说,都算暴富了吧?” “你倒好,你三天赚了六七万?这么一对比,我们的理想不是好渺小吗?好像还有点可怜,它们还没有实现,就可能胎死腹中了。” “而且,这才几天啊?高考过后,咱们才几天没见面?怎么就成这样了啊?高中三年,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这么牛逼?前阵子咱们去吃牛卤肉,你把口袋都掏光了,还付不起钱,最后还是我帮你付的。” 楚阳心说,那是我把钱忘在宿舍里了,高中三年,在钱的方面,其实他倒是不缺,他爸妈虽然说过想培养他艰苦朴素的性格,但该给的钱还是会给的。不过楚阳没有打断薛大爷的碎碎念,他知道,薛大爷现在算是发泄,等他发泄完了就差不多了。 “还记得吧,十几天前,周宁还嘲笑过你写情书给云茜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我为你出头,心说周宁是不是眼瞎,你分明是小白脸一个,怎么能和癞蛤蟆搭上边呢?结果你倒好,把我也打脸了啊,你现在算什么小白脸啊?王子都不一定比得上你好吗?” “估计云茜知道这个,肯定会后悔的吧?我早就说过,她会后悔的,那劳什子华青峰,除了家里有钱之外,怎么能和我兄弟相比?” “可是.....可是.....”薛大爷说到这里,预言又止。 “怎么了?”楚阳好奇。 “没事,就是有点伤心,你现在这么牛,让我以后怎么罩你啊?不是我不想罩,关键我罩不住啊。”薛大爷看样子看起来有点沮丧。 “那就换成我罩你啊。”楚阳脱口而出。他想起了前世的点点滴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薛大爷就像萤火虫一般一闪一闪,哪怕后者自身明明过得也不如意,但萤火虫始终在他的黑暗的人生中散发着微弱的光明,照亮他前行的路。 “我罩你”这是高中时候薛大爷和楚阳说得最多的一句玩笑话,然而谁又想到,后面他却用了几十年来践行,哪怕他的家庭同样不好过? “肯定啊,楚阳我跟你说,这辈子我赖上你了。我也算想明白了,我罩不住你那就换成你来罩我,反正咱两兄弟,谁跟谁,对不?” “行,那就换我罩你。”楚阳点头,眼睛有点酸。薛大爷无意中又说了一句前世他最常说的话,“咱两兄弟,谁跟谁”,每次,薛大爷帮楚阳的时候都会这样说。 “看吧,老爸,这就是我兄弟楚阳,我高中三年唯一结交的死党,我薛大爷看人就没有看错的时候。”薛大爷笑道,看着他老爸有些得意。 薛大山点头,看得出来,他儿子和眼前这小年轻的关系真的很铁,他为儿子开心,能交到这样的死党,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所以,现在就轮到你罩我的时候了,而且你本来就是罪魁祸首。”薛大爷又看着楚阳这样说。 “嗯?”这话听得楚阳有些迷糊,他怎么又成罪魁祸首了?薛大山在一旁苦笑,将话题接了过去。原来,薛大爷家虽然不在常乐镇,今年却也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之一,家里几亩的农田全被淹了,颗粒无收,日子全靠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维持。 这样可不是办法,因为积蓄是死的,如果没有补充,总有用完的时候。所以薛大山寻思着能不能到城里找点出路。他是前天来的贝海,路过火车站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年轻在卖地图,生意非常火爆,三块钱一张的地图都遭到哄抢。 小年轻卖了一整天,生意火爆了一整天,薛大山也看了一整天,看得小年轻收钱,身前那一堆一堆的钞票,眼都红了。最起码将近两个万元户啊!而他家就算全部积蓄取出来,也才两千来块,这还是十几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薛大山心动了:“结果你知道了?结果我把全部积蓄取出来......” “买了地图?” “不是买,是收!”薛大爷插了一句。 “收?”楚阳一愣,这话这么说的,买跟收,又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我爸手中的地图是从别人手里高价收来的,不是厂家出品。”薛大爷解释。 “好吧。”楚阳了然。 “赖我。”薛大山苦笑,接过话话来:“我也是一时财迷了心窍,寻不到地图出处,看到别人手里有不少,就跟别人买了。” “多少钱一张?”楚阳问。 “八毛。” “......”楚阳无语。 “贵吧?我也觉得贵,对了楚阳,你手中的地图多少钱一份?” “还是不说了吧?我怕你会跟那些人拼命。” “不会的,你说。” “两毛.....” “卧槽!”薛大爷转身就走,杀气腾腾。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