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被推开,声响很小,陈大夫仍旧低着头专心给朱由检处理伤口,而朱由检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朝她笑了笑。
脸上毫无半点痛苦难耐之色。
杨清一垂下了眼,并未多看他,只是将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在陈大夫的身边坐了下来。
“……王爷,您这双手近来还是少活动,尤其是不能沾水。还有弹琴写字这类的,还是尽量避免了。否则,伤口若是还未长好……就麻烦了。”陈逸道将纱布的最后一个结打好,嘱咐道。
朱由检微微一点头,杨清一也连忙道:“放心吧,陈大夫。我会照看好王爷的。”
陈逸道只是呵呵笑了笑,起身将药箱收拾好。“杨姑娘,老夫觉得,姑娘还是先考虑好自己吧……老夫开的药,可有每天按时准点地在喝?”
杨清一微微尴尬地看了一眼朱由检,忙道:“这是自然了。陈大夫放心吧……呵呵……”
陈逸道依然笑而不语,朝着朱由检微微行礼,就要退下。“王爷,那老夫就先行告退了。……杨姑娘,虽然老夫相信王爷一定不像姑娘您这般,一定是个听话的病人。不过,老夫还是要唠叨几句,还是请姑娘照看好王爷的伤。看起来不严重,可是一个搞不好,却也十分的麻烦。”
“……陈大夫放心便是。”杨清一微微黑了黑脸,看着陈逸道淡笑的神色,心中思忖道,这个陈逸道平日里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却没想到损起人来也是个不留情面的腹黑主。
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手下。
陈逸道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含笑的眼神,让她觉得,这人已经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她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见陈逸道走出了房门,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朱由检,问道:“疼吗?”
朱由检只是含笑不语,似乎眼神在问:你说疼不疼?
见他不回应,只是眼神无辜地看着她,她又忍不住问道:“问你话呢,到底疼不疼?”
朱由检只是看了一眼她先前放到一边的碗,指了指肚子:“我饿了。”
她“哦”的一声才反应过来,连忙把碗端了过来,推到他面前。“生日快乐……要吃长寿面哦。”
杨清一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心中微微一暖,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面。
微微有点……糊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我疼……你喂我。”
杨清一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依旧镇定自若地不露声色。她拿起筷子,嘟哝道:“我怎么感觉你是装的呢?”“没有啊。”朱由检仍旧一脸无辜,“刚才陈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的手关节受了伤,不宜做这些手指关节需要用力的事情。你不是答应了他,要好好照顾我吗?”
她嘴角微微抽了抽,“行了行了,我喂还不行吗?”说着,她拿起筷子刚想夹起面,却发现里头的汤已经微微有些干了。她尴尬地看了一眼朱由检,道:“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糊了,面也有些软了……不过还好,应该还不至于断了,趁现在还是热的,我们趁热吃了吧?”
不等朱由检回答,她又道:“其实我也没和过面,第一次上手操作,可能卖相不是特别好……不过味道还可以啊。而且,这个面也是绝活啊,只有一根哦,是长寿面,所以你等会吃的时候不许咬断,不然多不吉利……”杨清一嘴里自顾自地念叨着,她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变成了一个这样唠叨的女人。
其实她是想学一学海底捞那个面的绝活,不过果然还是看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差点没把茯苓吓死。
杨清一心中嘟囔着,夹起面送到朱由检的嘴边。“啊,张口。”
朱由检很是听话地张开嘴,果真也没有咬断那面,一口一口将一碗长长的面条吃完。杨清一笑道:“好了,大功告成!”
“大功告成?你确定?”朱由检挑眉,“不过只是一顿晚饭而已……我的手因为你受了伤,之后的几天不能写字不能弹琴,生活乐趣都少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我连吃饭都不能自理了。”
“杨清一,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她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意思自然是……从明天开始的最少一个星期内,你都必须亲自喂我吃饭了。不然我要是手再受了伤,你就等着陈大夫骂人吧。”
“对了,你可别看陈大夫平日里一副正经的读书人模样,就觉得他脾气好,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其实陈大夫做事心中都有着自己的一杆秤,做事情更是极有原则。他今日再三叮嘱了我的手,若是没听他的,把他惹恼了……他可就不会管我了。真的。”
“……可你堂堂一个王爷,婢女多的是,干嘛非要我喂……”杨清一小声嘀咕着,忽然又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颇有些得意。“那你先回答我,我的手艺如何?要是说的我高兴了,我就揽下这个重任。”
“唔……”听她这么一说,朱由检果真作出一副沉思状,似乎真在回忆着方才面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