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龟年给了李隆基一个新的施政方向,内心有点完美主义的李隆基,自然是希望将它做到更好,几乎没有考虑过李龟年的难处。
在他看来,些许的调整变动,慈善署应该能撑的住,实际上,可能因为他的一点细微的调整,慈善署的开支会成倍的增长。
比如李龟年原先设定的奴商贱籍在慈善医院看病按照市场价八折的标准收费,被李隆基改成了按成本价全款收费。
这看上去,是不亏不赚打合的局面,实际上,是开支更大了,以为,按照市场价打八折,慈善署还是可以有盈利的,而按照成本价全额付款,慈善署是不盈利的,甚至还要搭一些人工,药物储存,等等的成本在里面。
把一个赚钱的项目,变成亏钱,里搭外贴,差距就大了。
另外,李龟年之前没有考虑官员群体,是因为这是个巨坑。
有的官员体弱,需要补药,找你开什么人参,灵芝之类的珍贵药材怎么办,按照成本价五折供应吗?
且不说人家拿了这些药是吃了,还是拿到市场上倒手卖钱了,光只是这一项把原先大部分吃起的起药的富人群体捆绑在慈善医院这里,抢夺了现有各个医药行业的从业者的饭碗,就会使慈善医院还未开张,就成为所有医药行业的公敌,在之后的运转之中,会寸步难行。
这也是之前李龟年设置保障对象的时候,只争对穷人,不去动富人这个市场的原因,若是被整个医药行业的既得利益者孤立了,慈善医院是很难开起来的,首先你找医师药材的难度,会大大的增加,即便是有医举这个人才补充渠道,但也只能招募到那些没有背景的游医,野医,很难招募到医药世家,经过系统学习,医术高明的医师。
但没有办法,三省已经行文,李隆基已经用印,并且今天就要宣读,李龟年也只能照办。
或许,李隆基就是要通过给所有在职官员一些福利的手段,来推动这一政策实行,毕竟,从政治方面讲,先解决朝廷内部的压力,再来解决市场经济方面的压力,更容易实现。
当然,有困难的话,李龟年是不可能闷声自己扛的,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现在既然李隆基想做的更好,那么,就得跟他要政策。
李龟年将旨意的内容看完了之后,向高力士道,“如果慈善署要做到陛下制定的这个程度,需要的开支,只怕是非常巨大的,仅凭朝廷现在给的政策支持,只怕用不了一年,慈善署的钱就会全部花完。”
“有什么需求,你可以提,陛下会尽量帮你想办法解决的。”高力士直言不讳的说出了李隆基的立场道。
由于这个政策出台的比较急,李隆基给三省下指示的时候,并没有多想,执行的细则有些出入,或者增减,那是非常正常的。
“钱是主要原因,想要让慈善署的钱财不枯竭,首先要给它一个最大的现金池,比如,批准慈善署,在所有的州县,设立钱庄柜坊,成立一个慈善金融机构,并且将其设立为朝廷接受社会捐赠的唯一渠道。”李龟年将心中早有的想法讲出来道。
“将慈善署设立为朝廷接受社会捐赠的唯一渠道?那岂不是说,今后但凡有什么赈济事宜,都要靠慈善署来做?”高力士皱眉道。
他对在所有州县开设柜坊,设立什么金融机构,并没有想的那么深,只以为李龟年是想以此来为慈善署增加一些比较稳定的收入。
李龟年点了点头道,“是这么个意思,一旦慈善署在天下州县建立了钱庄柜坊,那么,它将是一个大唐现金流最充裕的地方,并且,也是钱款操作最快,最方便的地方,您想过没有,当慈善署只需要行一封公文,当地百姓就能立即得到钱财救助的时候,一旦出现什么灾害,朝廷什么部门能够有慈善署的效力高?”
高力士还有点想不透,问道,“钱不能吃,不能穿,对大多数灾难,可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李龟年闻言笑了笑道,“钱虽然不能吃不能喝,但它最大的作用,却是能驱使人。我给您打个比喻吧!
如果河南道沿海诸州发了水灾,缺衣少粮,依现在的制度,是由朝廷从各地征集上来,再运送过去对吧!”
高力士点了点头道,“近几年水灾倒是发的少,不过前几年,河南道以东沿海发水灾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这么赈济,朝廷征集钱粮衣物,走运河到那几州,一般两月可至。”
李龟年又道,“这整个征集的过程,上下官吏,贪墨了几何?往返运输消耗了几何?您计算过么?”
高力士摇了摇头道,“但凡朝廷有征集,地方小吏出现一定的贪墨,是必然的,这种账根本查不清,但是朝廷的运输消耗,户部大致还是有个数的,粮食征调,一个月大致消耗三成,两个月能控制在五成多点,衣物或者其它物资,消耗少些。”
李龟年笑了笑道,“也就是说,等朝廷征集到钱粮物资,发到灾区的时候,一万石粮食,也就只剩下个四五千石了。而且,灾民还得苦挨两个月,才能等到朝廷的赈济,饿死冻死无数。”
高力士有些郁闷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