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姯本来很平静,不管是见姚淑容还是慕盛,都无波无澜,可是见到慕巍,她有些紧张,因为这位老军长,对时家芥蒂很深。 “快叫爷爷!” 慕瑆辰在她的后颈上捏了一下,一句提醒,让她喉咙一紧,跟着就叫了一声:“爷爷!” 慕魏没有动,锐利的眼神扫过时姯,看她微微窘迫的样子,含糊不清地沉吟一声。 “嗯!” “爸!就是时永青的女儿!” 姚淑容真是尽职尽责地让她不痛快呢,掐准时机就提醒了一句。 时姯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时永青的名字,再次听来,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凝固,冷到心脏骤缩。 虎毒不食子,可时永青却连一个将死之人都不放过! 但是这一世,他别想从她身上榨到一滴血! “时姯?” 耳畔磁性的声音,将她从魔怔里面拉了出来,这才发现慕瑆辰已经拉着她辞行了。 她的心里很凉,已经没有精力去琢磨离婚这个事情。 慕魏对她并不和蔼,很明显的生疏感,给她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时姯也明白,这三年里,时永青已经从慕家要了不少钱,而要钱的唯一纽带,就是自己…… 这让她有种羞辱感,尤其是当着慕瑆辰的面。 不过慕魏送到门口,说的最后一句话,让时姯揣摩了很久: “小二啊!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好好负责,回来了就好好过!” 一直到坐进车里,时姯都想不明白。 什么叫做自己的选择?当年军政联姻,慕瑆辰不是被迫的吗? 时姯想的出神,双手抓住安全带,盯着前方,实际上毫无焦距,一张苍白的脸,几近透明。 慕瑆辰扭头看了好几次,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为什么不买点衣服?钱不够吗?” 时姯正好因为时永青的无耻贪婪行为,心里愤怒又难过,结果慕瑆辰又说道钱,牵动了她脆弱的情绪。 “你管我买不买衣服?这三年你关心过我?哪怕一次?” 行驶在暖暖暮光里的汽车,车厢温度骤然跌落,慕瑆辰目视前方,抿着嘴唇,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时姯也扭头去看车窗外的街景,冷不丁地,一只温热的手,搭上她的肩膀。 她往外面靠了靠,别着头,勉强躲了过去。 “听说你反感联姻,一直在闹情绪,他们劝我不要逼你,让你有个适应的过程,我以为三年差不多了!” 反感联姻? 时姯努力睁大眼睛,拒绝那抹酸涩的感觉:“他们?他们是谁?他们让你不逼我,你就对我不管不问?” “是大伯母!” 慕瑆辰的回答很干脆:“我没有不管不问,大伯母每周都会告诉你的情况,说你很好,你不用手机,我又不能回来……” “这样你就信了?我哪天死了,他们告诉你我跟人私奔了,你信不信?!” 时姯倏然转过头来,眼睛红红的,脸色白白的,表情很倔强,就好像一只委屈的小兔子,慕瑆辰只看一眼,就一脚跺在刹车上,唰的一下靠边停下。 时姯来了一个惯性前冲,被安全带稳稳地带了回来,跌回座椅,头晕目眩。 一扭头,对上他幽深的黑眸。 就在时姯以为他要拔枪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棒棒糖,抽筋扒皮一样剥开糖纸,递了过来。 “是我错了!” 这人,是怎么做到一脸凶神恶煞,口气却温声细语的?! 时姯懵的找不到北了,而他用拇指在她下巴上摁了一下,棒棒糖就塞了进去。 “你现在是我领导,我要让着你,你吃颗糖思考一下,有什么要训斥我的,吃完了再训,我会尽量保持沉默!” 时姯点了点头,将嘴里的糖拿了出来:“我能思考离婚吗?” “不能!” 那还思什么考! 时姯舔了舔嘴唇,糖是她上初中开始就喜欢的口味。 又塞回嘴里,她靠着头枕,眯眼望着前方,夕阳穿着车窗,照在她清瘦的脸上,勾勒出安宁的轮廓。 慕瑆辰看到她腮帮子鼓鼓,像个软萌小豚鼠的样子,紧抿的嘴唇才松开,重新启动,平稳地行驶在车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