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能看见中央那艘两层的大船舫。乐器声愈发清晰，林梓大约能辨认出是首采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歌姬歌声婉转于湖面，柔柔飘荡，伴着这样的声音，林梓和赵玉恒踏上为他们放下的船板，上了大船。 已有侍从候着，看见赵玉恒，行礼道，“润王殿下，里边请。” 走进船舱的时候，侍从退后半步，有侍女将珠帘挑开，引他们往船舱中走。 里头，凉气扑面而来，将林梓额角薄汗吹干。 船舱极大，比起林府三个大堂还绰绰有余。船舱四周摆上大鼎，里头皆盛上满满冰块。 每个鼎都有两个侍女手执孔雀扇徐徐扇风，故而凉气沁人。船舫之中，少说也有二十多个大鼎，单是这些冰块，就已是奢靡至极。 赵玉忯怀抱一孺人，就着歌姬的手饮酒一杯，“十三弟，你来了。” 推开怀中人，赵玉忯走到赵玉恒身旁，眯眼瞧着他，又向他身后的林梓杜元嘉看去。 赵玉恒往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行礼笑道：“大哥。” 赵玉忯笑笑，转身抬手，“十三弟既然来了，就放松一回，莫要拘谨。” “是。”赵玉恒笑道。 “来人，将湃好的妃子笑和糯米糍给润王取来。”赵玉忯转身，坐到自己位置之中，命方才那孺人替他捶腿。 侍女托着水晶盘上来，里头碎冰占满盘底，上头摆着八颗剔去核的荔枝。 侍女用银签叉起一颗，要喂赵玉恒。赵玉恒皱眉，从她手中拿过银签，自己吃掉，又接过盘子，递给了杜元嘉。 另一碟赵玉恒一颗未动，给了林梓。 赵玉忯看着，只是笑，连歌姬也不看，只是定定看着林梓慢慢吃掉手中荔枝。 叮叮咚咚一阵琵琶声响起，浅色纱帐飞扬，上头绣着的千万只蝴蝶翩翩，如展翅般随着乐声起舞，围绕在中央一人，犹如幻境。 蝶梦，人如其名。这漫天蝴蝶竟也不能夺取她半分姿色，比起三年前，蝶梦不仅彻底长开，举手投足间竟别有雅致之感。 手指指节分明，竟也没有磨出茧，不纤细，却白哲细腻，保养的极好。 她弹的，是首夕阳箫鼓。 船上不知多少只眼睛，盯着她走了神。 醉翁之意不在酒，琵琶在骨不在音。纵然蝶梦的琵琶声绝妙，可大多数人盯着的，都只有她的脸。 往旁看看众人贪婪的眼睛，林梓叹，可惜红颜命途坎坷，瞧蝶梦的气质，不像是风尘里惯有的，也不知是谁家遭了变故，叫佳人蒙尘。 一曲毕，蝶梦抱着琵琶退场，因太子在此，倒也没有人为难她。 觥筹交错，歌姬与众人一处打闹厮混，赌拳投壶，雅俗皆有。赵玉忯扯着赵玉恒说话，所以林梓便自己摆脱了众人的敬酒，往蝶梦离开的方向去。 蝶梦正倚栏，轻轻拨弄琵琶，看着湖面，眼中略带愁思。身旁一个粉衣丫鬟低声道，“姑娘，您不必多想，公子或许只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不能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