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许通收服,天上人间再也没有丢鸡了。 年关眼看就要逼近。 这一日,钱本航再次光临天上人间,他说到做到,亲手奉上一张十万两可随时兑现的一等一银票。 水墨恒也不知说什么好! 本来,今年天上人间虽然堪称丰收之年,可因为投入的资金大项目多,尤其是固定资产,像几个大馆子,所以单从现金上看,是入不敷出的。 而在此之前,向钱本航解释过,还承诺给他分红五万两银,可钱本航当时就拒绝了。 一来考虑到水墨恒第一个年头肯定有难处,二来因为接手水莫居,当初答应五五分账。因此,他觉得怎么算也是自己占便宜,掏钱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水墨恒。 这不,来了。出手豪阔。 十万两银,或许在他眼中真不叫多。 毕竟水莫居一年的经营效益不是个小数目,而且一直借用“水墨恒”的名头,可谓受益匪浅。 但普通人会觉得,那是个天文数字,十万两不是一辈子,而是祖孙几辈子也挣不来。 “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水少保笑纳。”无论何时何地,钱本航见了水墨恒,都把姿态摆得很低,客客气气笑容满面的。 作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他深谙“和气生财”之道。的确,笑在任何时候都堪称一种神器。 水墨恒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望着银票笑。 这笑,包含几种情绪—— 一方面感到欣慰,庆幸认识这么一号人,生意上的钱本航是个很会来事儿的家伙,如同政治上的冯保; 另一方面,也感觉不好意思,毕竟一直以来拿过人家不少,尽管每次钱本航都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可这世上谁觉得钱烫手呢? 尤其是重利轻义的生意人。 想着刚认识钱本航的时候,是在交易榷场上,当时他为了几斤胡椒苏木,竟和佟祯的管家佟维新打得不可开交。 而如今,一出手就是十万两。 变了。 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或什么目的,虽然水墨恒不敢确定他那种行为的背后到底是“重利”多一些,还是“重义”多一些,至少他大大方方地这么做了。 并且一做就是多年,这些年来从未有一丝怠慢,就是没接手水莫居之前,每年同样会送礼。 见水墨恒迟疑,钱本航二话不说,直接将银票撂在桌几上,诚恳地道:“这是你该得的,莫嫌少就是。” 水墨恒突然问:“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一直将我当作什么人?” “既是朋友,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哪方面多一些呢?” “我当然是希望朋友多一些,只不知水少保怎么想。” “若是朋友多一些,那这个钱我还能收吗?” “咋不能收?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钱本航当即驳道,“我是个生意人,一码儿归一码儿,账我一向算得清清楚楚。咱俩吧,我自然希望朋友多一些,但这钱是生意合作得来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又何必推辞呢?” 接着又补充道:“这些年来,咱不说沾了你多少光,单凭接手水莫居餐厅,又用你的房子这一项,十万两银票你就得收下,这之前咱都说好了的。” 水墨恒笑道:“之前毕竟没算你投资这一部分啊。” 钱本航掏心掏肺地说:“在你面前,我也无需撒谎,水莫居原本是你的,一年的经营所得,你心中有数,肯定不止这么多吧?其实我并没有严格按照之前说好的五五分,咱实话实说,大头儿肯定还是在我这边,所以这个钱你无论如何都得收下。” 稍顿了顿,又感慨地道:“我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也与不少人密切合作过,所以深得长久合作之道。无论是朋友还是亲戚,或是普通的合伙人,若想长久合作,必须做到两点:一、要明算账,二、要利益均沾。这两者缺一不可。” 水墨恒连连点头,表示极度认同。想着不仅仅是生意人,哪怕普通人,也应该努力做到这两点。 因为明算账,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矛盾;而利益均沾,是赢得别人信任和尊重的必备条件。任何一个想吃独食的人,最终必将自食其果,从而逐渐走向消亡。 生意上,政治上,文化上,生活上…… 莫不如是! 见水墨恒连连点头,钱本航兴奋地说:“看来,你也十分赞同我的观点哈。所以呢,钱你一定得收下。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地在水莫居做生意。” “好吧!”水墨恒终于点头,“你盛意拳拳,我若执意拒绝,就显得却之不恭了。不过,这笔钱我不会据为己有,将用来救济我名下生活窘迫的水军。” 钱本航笑道:“那就是你的事儿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即便现在点一把火烧掉,我也管不着,反正我的心意向你表达过了,今后还会继续合作下去,有钱大家一起挣。” 继而话锋又一转:“只是救济一事,我不大苟同。这个世上需要救济的人太多,哪救得过来?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也不知怎滴,我从来不同情那些穷得叮当响的人。都有手有脚,干嘛要让人救济,而自己不去挣钱谋生呢?” 提及这一茬儿,水墨恒立马想起许通,感慨地叹了口气:“事实不尽然呀,有些人即便想谋生,世人和世道也不一定接纳他、给他这个机会,难道一个人想去挣钱他就能挣到吗?若果真如此,世上就不会有人活活饿死,对不对?” 钱本航没有点头,坚持自己的看法,而且更加偏激:“我觉得一个人如果真想挣钱活命,就一定可以;如果不可以,那他可以安心地死去,因为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 水墨恒深不以为然,摇头笑了笑:“可以说,你我都是站在这个社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