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大半天劲,张鱻的脸部才重新包扎完毕。在此其间,水墨恒和黄飞都在旁边静静地候着。 但两人的心情不一样,而且所思所想也不同。因为一个还不知道实情,却很想知道;而另一个知道实情,却又不想说出来,只是见到眼前的情形,似乎隐瞒无益。 张鱻硬撑着站了起来,拱手道:“多谢郑太医!” 郑国不解地道:“我说你这人真奇怪,一张脸都快要毁掉了,居然宁可找个完全不懂医术的人随便包扎,也不来这里找我,还是被你家主子强行带来,怎么回事?” “多谢郑太医,因为大晚上的,所以不好意思过来打扰。”张鱻说着,便动身要走。 “坐下!”水墨恒表情依然很严肃。 “主子,”张鱻尴尬地笑了笑,“已经包扎完,没事儿了。” “把裤脚拉上来,把袖子也卷起来。” “主子,你这是要……”张鱻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情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黄飞。 “主子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吧。”黄飞吩咐,“已经瞒不住了,在主子面前,咱一会儿还是老实交代吧。” “主子,”张鱻立即转向水墨恒,“此事与头儿无关。” 水墨恒没有说话,只是递了个眼色,抬了抬手,示意张鱻卷袖子、提裤脚。 张鱻没辙,只得照做。 可还没来得及俯身提裤脚,只是轻轻地拉开了左袖,郑太医便露出一脸惊讶的神情。因为他看到目不忍视的一幕:张鱻手腕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有两处还严重淤血……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郑太医,”张鱻哭笑不得,“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吧,没看见咱主子和头儿的脸色吗?” “好,怪我多嘴,那你继续。不过我得提醒你,这里反正就咱们几个,也没外人,我看你还是把全身衣服都脱了吧,让我好好为你检查一遍。你家主子命你提裤脚,说明下身也肯定满是伤痕。” 水墨恒道:“就按郑太医说的办吧。” 张鱻不得不遵从,把刚刚卷起来的袖子又重新翻了回去,然后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除去上衣。 郑国惊呆了。 水墨恒也惊呆了。 即便是知道内情的黄飞也一样惊呆了。 昨晚锦衣卫临时变卦的事,黄飞是知道的,但也是事后知道。若当时在场,肯定不会让张鱻答应。二十几个打一个,而且先前的旧伤都还没好,这不等于将半条命送给人家吗? 早上得知消息时,黄飞来看过张鱻一次。 但张鱻像现在一样,衣服都已经穿好,怎么逼问他,他就是说无甚大碍。黄飞也不可能上去扒开他的衣服看,加上所有的门子又都被叮嘱过,一个个三缄其口,口径相当地统一。 所以,这也是黄飞第一次看见张鱻身上的伤势:前胸与后背,如同手腕上一样,简直体无完肤…… 张鱻接着又除下裤子。 下身伤势更为严重,不仅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到处都是淤血,而且还有两处大洞,正在往外渗血…… 幸好水墨恒、郑国和黄飞几个都是见识世面的人,而且曾经目睹过血淋淋的伤势,否则真不敢直视。 “郑太医。”水墨恒喊了一声。 “水少保。” “你将他的伤口好好清理包扎一下,千万不能感染,什么药方你尽管开吧,贵的也好,稀缺的也罢,若天上人间没有,我派人进宫去太医院取。” “明白。” 水墨恒交代完,冲黄飞道:“咱先出去吧。” 两人刚一出门,黄飞便禀道:“主子,这件事我们确实瞒着你,但也是逼不得已。” “我本不想当面插手过问,但这事儿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老实交代吧。”水墨恒的表情依然如故。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于是,黄飞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详细交代了一遍。 水墨恒听完,沉吟半天没有说话。 “主子,对不起!” “你们这么做,我知道是为了我好。可你们是否知道,我并不会感激你们半分。” “从未想过要主子感激我们。” “我不仅不会感激你们,待张鱻伤势好了之后,我还会重重地责罚你们。” “我们甘愿接受主子责罚。” “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不希望你们背着我做这种事儿。第一次就算了,居然还有第二次。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高估了锦衣卫,而低估了我?” “主子,绝不敢低估你。”黄飞赶紧辩解。 “不是低估又是什么?背着我私下去解决门子与锦衣卫之间的矛盾纠葛,不就是以为我没有对付锦衣卫的手段,而且迟迟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与行动吗?” “主子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感觉主子在对待锦衣卫的问题上有些为难,所以就自作主张……” “你们以为挨锦衣卫十次揍,问题就能解决吗?锦衣卫就不会招惹你们了吗?你又知道我为什么对锦衣卫处处忍让吗?”水墨恒直接打断,一连三问,显然情绪上来了。 “因为锦衣卫乃皇上钦点,所以主子有所忌讳。”黄飞只是回答第三问。 水墨恒摇头叹气,表情颇有几分无奈:“告诉你,问题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之前跟你提过,我决定搬来天上人间的目的是以退为进,等待观察皇上亲政后的态度。你知道湘兰姐的贴身侍俾古玥姑娘,是冯公公奉皇上之命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吗?” “啊?”黄飞大吃一惊。 “你又知道在我身边,其实不止古玥一个,还有其他的人吗?” 黄飞恍然顿悟般:“主子的意思是,皇上钦点锦衣卫,明着是保护陈太后和天上人间的安全,实际上也是派来监督主子的?” “这里是水墨居,你可以当着我的面儿这么说。但你记住: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