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虽然已经入阁四个年头,可水墨恒与他的关系不咋滴,与没来天上人间参观之前的吕调阳一样,两人并无多少交集。 当然,这与张居正或多或少也有一些关系。 因为吕调阳和张四维虽然都是张居正举荐入阁的,但他们两个与张居正的关系十分微妙。而且由于张四维那次主持会试的缘故,张居正还在水墨恒面前赤裸裸地表达了对他的不满。 所以,对这两位阁臣,水墨恒走得不近。 但继吕调阳之后,张四维这天也来到了天上人间,只是没有像吕调阳那样先独自参观一番。 水墨恒正在忙活游泳池的事。 听说张四维来了,连忙抽身回来,换一套干净的衣服接见。 京城里的大小官员都知道,虽然天上人间当初是以给陈太后养病的名义修建,但真正的主人是水墨恒。 这也是为什么来天上人间的大咖,无论是冯保,还是吕调阳或张四维,第一个拜访的人是水墨恒,而不是太后陈妍是。 按理说,陈妍是身为太后,第一个拜见的应该是她。 除了这个主要原因,也有陈妍是个人的原因:她一向不喜欢参政议政,来天上人间居住,就是为了过上平静的普通日子,所以不希望被人打扰,尤其被朝臣打扰。 张四维比张居正年轻一岁,祖籍山西,出生于一个盐商世家,父亲是山西蒲州豪贾,幼年时期便跟随父亲外出经商,足迹半天下,见识不凡,写得一手好文章。 而且他有一个很牛逼的舅父,就是王崇古;还有一个很牛逼的老乡,原吏部尚书、兵部尚书杨博。 深受这两人的影响,张四维年轻时便熟知边防要务。加上他自己生而颖异,又是庶吉士出身,办事通达干练,堪称一代能臣。高拱担任首辅时,就对他非常器重。 只是因为张居正太过强硬,所以他与吕调阳一样,都有一种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的感觉。 尽管是水墨恒的长辈,但张四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见面又是鞠躬又是陪笑,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手中还拎着一份见面礼,看上去倒像是晚辈拜访长辈。 搞得水墨恒都不好意思了。 “张阁老,你亲自拜访,就是给我老大面子了,来就来呗,还带啥礼物呀!这……” “打扰了,这是老夫一点心意,请水少保笑纳。” “请坐!请坐!” 水墨恒客客气气将张四维引进待客厅,无论之前有没有交情,但人家毕竟是阁臣,又登门拜访,必须热情招待。像对待吕调阳一样,也是亲自给他沏茶斟茶。 “张阁老,今天什么风将你吹到这儿来了?” “早有这个想法。只是原本打算与吕阁老一起来,没想到他一个人偷偷先来了,刚好又遇首辅回京,这阵子忙得脱不开身,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喝茶,喝茶,这大热天儿的。”水墨恒微笑,抬了抬手,“张阁老这次来,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呢?” 刚一问完,又迅速补充道:“哦,对了,其实对我来说,现在也没有公事一说。”意图很明显,与政治撇开关系。 张四维自然懂得,如是般回应:“不知上次吕阁老来,谈的是公事还是私事?”不得不说,这样的回答颇见几分水平。 “有公事,也有私事。” “那我也公私对半,不知水少保意下如何?” “好,好,只不知我这个狂妄的后生,是否合张阁老的心意。” “水少保过谦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对吕阁老说过什么,但他回去心情美美的,而且关于度牒的事情,得心应手地处理完毕,相信是从水少保这儿请过真经的。” “过奖,过奖。” “吕阁老已经向皇上递交两道手本,坚决乞骸骨回家。” “哦,是吗?”水墨恒点点头,没想到张四维上来第一件事就谈及这个,知道他们阁臣之间的关系一向十分微妙。 “吕阁老身子一向不大好,往常冬天才犯的哮喘,不知为何,今年大热天也犯,经常坐在内阁值房,就像扯风箱似的,每每听他开口说话,总先听得喉咙里一阵痰响。” “吕阁老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整整比张阁老大十岁吧?” “是。” “怎么?吕阁老请求致仕正常,为何要对我提及呢?”水墨恒忍不住好奇地问。 张四维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因为皇上将吕阁老的奏本留中不发了。” “留中不发?”水墨恒听了,先是愣了一愣,随之连续追问,“皇上是什么意思?张先生又是什么意思?还有张阁老你呢?又是怎么看的?” “皇上的意思,我不敢猜测,但这件事我与首辅交换过意见,他和我一样,不同意吕阁老致仕。” “为什么不同意?” “首辅的意思很明显,去年他父亲突然去世,皇上坚决夺情,惹起一场大风波。首辅在家守制时,翰林院那帮轻狂的词臣,穿着大红袍拥到内阁,推吕阁老顺迁首辅。” 张四维眼睛一直留意着水墨恒的表情: “这事儿虽然责任在词臣,而不在吕阁老,可朝中大臣皆知,首辅很不高兴。这个时候,若批准吕阁老致仕,岂不被人说三道四,妄议首辅挤兑吕阁老?” 水墨恒点点头:“那张阁老呢?你为何不支持吕阁老致仕?” “自吕阁老入阁以来,协助首辅办事,总尽心尽力小心翼翼,加上他生性淡泊,从不招惹是非,仅这一点就为他人所不及,实属难得的一位忠臣。” “忠臣也得回家养老嘛,总不能为朝廷奋斗到死啊。况且吕阁老请求致仕,我看是有心病。” 水墨恒说这句话时,虽然表面上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在认真地揣摩张四维的心思——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