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补充一句:“若是冯公公自己透露的呢?” “我?我当然不算,我是头头嘛。”冯保笑道,“再说,我能提督东厂十几年,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水墨恒微微一笑:“不知张先生若知道你透露了这个秘密,会作何感想呢?哈。” “我,我去传旨了哈。”冯保不自在地尬笑。 “去吧。”水墨恒又带着调侃的口吻,特意提醒道,“不过冯公公最好莫为这件事,单独跑去知会张先生哦,我怕你的演技不足以征服他的眼睛。” “你这是小瞧我?” “不是小瞧,是以防万一。如果冯公公不告诉我这个秘密,我才懒得多管闲事呢。我只知温玉别苑在京城私家林园中算得一号,赏赐给王伟一家,正如公公所言,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看来,有些秘密真不适合与人分享。”冯保感慨地说,“给别人添乱,还给自己添堵。” “也不全是吧,那得看是什么秘密。”水墨恒笑了笑,故意夸大其词,“要知道,冯公公这秘密听起来,让人觉得挺不可思议。戚大帅居然给张先生送女人享用,说出去有几个相信?” “嘿嘿,你不是常说一切皆有可能吗?” “对对对,一切皆有可能。”见冯保有些心虚,水墨恒抬手,然后一拂袖,“我先走了,冯公公忙去吧。” …… 当天下午,内阁便收到皇上的旨意。 吕调阳和张四维两人觉得皇上的决定没毛病,毕竟张居正不同意晋升王伟,皇上进行一定的补偿合情合理。 然而,张居正傻眼了。 关键,最揪心的是还不能表现出来,必须装得和吕调阳、张四维一样,觉得皇上决策英明无比。 平常若遇这种不开心的事,总想去找水墨恒、或冯保倾诉或叙说一番,可这件事儿只能烂在心里。 真正体会了一把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不得不偷偷地将胡女转移,乖乖地交出温玉别苑…… 连这个主意是谁出的,都不敢随便打听。 万一一打听,多嘴的人问起来,或者怀疑到自己头上,该如何回答?甚至被一扒到底,岂不是自寻烦恼? 但是,即便不打听,毕竟是首辅,也有人偷偷告密,说这个主意出自水墨恒。 张居正得知,先是一怒:“擦,这个浑小子,算盘怎么还打到我这儿来了?” 接着是一怔,因为脑海中逐一浮现王大臣、左掖门事件、刘台等那一卵子事,不禁琢磨着:“这个妖孽向来不喜欢过问政事,可一旦过问,似乎总与我理念有相冲突的地方,莫非这次又是?知道我藏胡姬的事?” 想到这儿,张居正冷汗一冒,只是仍不敢当面去质问,除了忍气吞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乎别无选择。 …… 王伟,距离新国丈的日子不远了。得到温玉别苑的赏赐,虽然暂时晋升伯侯无望,可瞧皇上和太后如此倚重他,本有几分郁闷的心情自然消散无踪了。 特意跑到水墨恒的府上表示感谢,他也知道水墨恒的能量、和与皇上、两宫太后的亲密关系。 其实,水墨恒的本意是暗中帮助张居正,但王伟这个情,还是高兴地领了,毕竟人家是未来皇后的爹。 送上来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浪费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那也不是水墨恒的处事风格。 …… 张居正的,哦不对,是内阁管辖下的温玉别苑,被水墨恒提议送给王伟后,张居正这些天憋着气。 夜宿温玉别苑,不会引起别人,尤其是老婆、儿子们的怀疑,白天工作太累,晚上就想一个人清净清净。 是吧?这理由多充分。 可如今温玉别苑被夺,再找温柔乡夜宿就难了,总不能无缘无故晚上不回家吧? 不过,也有让他开心的事。儿子张敬修近来特别孝顺,知道他这阵子快累崩,将京城有名的技师请到家中,又是足疗又是按摩,身心得到全方面的放松…… 刚开始对这种行为很抵触,可一来不好拂却儿子难得的心意,二来也确实感觉坐久了腰酸背痛,需要人给捏捏、捶捶。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体验了一回。 咦,没想到效果还挺好,每当体验完,身子感觉通泰许多,心情也变舒畅,不知不觉竟离不开了,每天工作回来,一吃完晚饭,便要享受一回…… 张敬修暗中高兴。尽管不知道父亲将胡女现在藏于何处,但至少解决了夜不归宿的问题。 而且,非常明显,从前父亲下班回家总是忧心忡忡、甚至愁眉苦脸的样子;可现在不同,父亲回家总是充满愉悦和期待,给人一种就想尽快回家的感觉。 所以,对水墨恒的感激,张敬修更是无以言表。这天,屁颠屁颠地来了。见面第一句话便是:“大哥,听说冯公公将来也要住进你的天上人间?” “是啊。” “他能住进去,而且还要了几间屋子,那大哥为何不让我和我父亲投资呢?”张敬修不悦地问。 “修建天上人间,他出了一百万两。” “哦,他出钱,你就要,我和我父亲给钱,你却执意不要,这是哪门子的理?大哥就是偏心。”张敬修感觉受到了不公平待遇,小性子也上来,“我不管,将来我也要住进去。” “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水墨恒也不客气,直来直去地怼道:“你上有老,下有小,怎么跟冯公公比起来了?你住进来,你老婆孩子呢?要不要住进来?人家是光棍儿一条,我当孝敬老人,你凑什么热闹?” 张敬修不说话,可依然灰丧着脸。 “怎么?今天来就是为了与我理论这事吗?” “不是,来感谢大哥的。”张敬修稍平复一下,诚挚地说,“我父亲最近心情看上去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