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台?”张居正感到十分诧异,盯着水墨恒,不解地问:“不是刚刚在谈成亲的事吗?怎么突然跳到刘台身上?” 水墨恒笑了笑,纠正道:“先生刚才说的,可是万历新政攻坚之年的事儿。” 这么一强调,张居正更是一头黑线:“对呀,那跟刘台有啥关系?” “刘台可是先生的门生?” “可以这么说,他是隆庆五年的进士。” “刘台现居江陵县的县令,先生是否有提拔他到京城的打算?” 张居正不慌不忙:“家尊在信中屡次提到他,说他在江陵县政绩斐然,深得民心。不瞒你说,我是有提拔他的打算。” 水墨恒一本正经地道:“这个人提不得,不能让他进京。” 张居正满脸的疑惑:“他既是我的门生,又如此优秀,为何提他不得?官儿给谁做不是做?何不给自己人?” 水墨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稍顿了顿,问:“先生,你可了解刘台这个人?” “我的门生遍布天下,与刘台接触着实不多。可既然他在江陵县令一任上做得十分出色,我也看了荆州府送上来的‘考功簿’,对他的评价都是优秀。” 水墨恒很不以为然,摇头说:“‘考功簿’上的政绩算不得数,也并不一定可靠。先生还得慎重。” 张居正点了点头,仍疑虑地说:“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对他抱有如此的偏见。在荆州时,你见过他?” “见倒是见过,但没什么交往。” “我倒是觉得,刘台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先生何以这样认为?” “你还记得给我写的那封私信吧?你在信中揭露赵雍与刘台合谋,赠送官方田地给咱家严,可后来刘台主动承担一切责任,完全将赵雍撇开。” “所以先生觉得他有担当?” “至少甘愿为领导背祸,而不是将上司往坑里推呀!” 水墨恒当即做了一个类比,驳道:“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先生不妨试想一下,假若现在国家有难,先生是主动承担责任,还是将这个责任推到万历皇帝身上呢?” 张居正登时不说话了。 水墨恒接着说:“做下属的当然得站出来承担责任,这也是下属的生存之道。若自己上司倒了台,下属肯定要跟着受鱼池之殃。刘台若敢将赵雍推到前面,那他在江陵县还怎么玩?” 张居正似有些为难:“可这件事我已和家严承诺过。待明年,将刘台调到京城任刑部主事。” 水墨恒实在不想张居正受刘台影响,斩钉截铁地说:“刘台这个人忘恩负义,不可让他进京。先生若不格外小心,将有一天会发生弹劾先生这样的怪事。” “啥?弹劾我?”张居正一惊一乍。 “对!” “我可是他座主!” “就因为先生是他的座主,所以我才说这是怪事。”水墨恒态度坚定,音韵铿锵。 张居正犹然不信,笃定地摇了摇头:“我大明开国两百余年,从未有过学生弹劾老师的事发生。” 水墨恒很想说,老师是首辅,被学生弹劾,就是刘台开的先河啊! 可这事儿尚未发生。 在张居正看来,顶多只是预测。即便费尽口舌,估计以他现在的心态也难以理解。 水墨恒只得如是般说道:“总而言之,先生切记,一定不能对刘台委以重任,否则后果很严重。” 张居正沉默了片许。 水墨恒瞧着张居正一副为难的样子,又问:“先生是否在想,如何向令尊交代?” “是啊,毕竟我已经写信答应家严了。” “先生可否明确说了,要调刘台到京城任何职吗?” “嗯。恐怕家严已经与刘台通过气儿了。刘台这会儿估计也在殷切地企盼之中。” 水墨恒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待明年调任刘台时,先生提前跟我知会一声。” 张居正疑惑地望着水墨恒。 水墨恒直承道:“莫非先生还不相信我?” “当然相信。”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我是为先生好!” …… 两人这么一唠,大半天的光阴不知不解悄然而逝。 张居正依然在想着刘台的事,而水墨恒也在想着,来年将如何安置这个刘台。 所以,两人都沉默了会儿。 就在这时,根治敲门而入,报告说武清伯李伟来访。 “请他进来!”水墨恒边说边起身,准备出门迎接。 张居正也跟着起身:“我是否要回避一下?” “不,武清伯此番前来,定是因为棉衣事件这宗案子,给他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应该是想通了要接受何种处罚。先生在,刚好!请稍候,我去去便回。” 水墨恒示意张居正坐下。 不到片刻,便将李伟引了进来。 “真巧,原来首辅大人也在!”李伟一进来便热情地打招呼。 “武清伯好!”张居正起身还礼。 水墨恒使唤根治又添了一副碗筷,将剩下的菜全部搬走,重新开宴:“都是老熟人,不用客气哈!” 三人坐定。 水墨恒先开口,笑道:“武清伯真是稀客啊!” 果然,武清伯开门见山地说:“今儿个来,是为了棉衣事件那宗案子。昨儿晚上,我与犬子商量好了。” “国舅爷也是要接受罚款吧?破钱消灾的……” “不!” 水墨恒一句话没完,便被李伟打断。 “啊?” 水墨恒一惊,迫不及待地问:“莫非国舅爷要接受廷杖之罚?” “是。”李伟点了点头,回答的声音不大。 水墨恒和张居正俱是一愣,面面相觑,无言以对,都不曾料到李伟和李文全竟然商量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这不是膈应人吗? 三人沉默了半晌。 之后,水墨恒才问:“为什么?” 武清伯觍着脸,回道:“不为什么,我们就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