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雍容华贵、穿着天鹅绒的美丽女子,便是当今太后李彩凤。 而跟在她后面形影不离的男子,乃水墨恒所扮。 李彩凤整日呆在紫禁城中,即便偶尔出宫,就像到广济寺敬香礼佛,也是坐轿而来,京城的百姓都不认识她。 但水墨恒不一样,几乎无人不识。只要太后李彩凤出宫,冯保都会安排他做护卫头领。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与以往大不相同。 李彩凤此次微服出行至广济寺前,只为逛花市赏花,不是来敬香礼佛的。她可以真面目示人,但水墨恒不行。 陪同李彩凤前来的,除了乔装的水墨恒,还有穿着普通道袍的冯保,乾清宫的管事牌子,以及许多夹在人群之中的东厂番役,包括弄死吴明俊的那位东厂掌帖夏商。 常日,李彩凤面对的都是大臣、太监和宫女,谁敢在她面前大呼小叫出言不逊的? 这会儿竟然碰到这么一个声音刺耳、态度嚣张的愣头青。 李彩凤目光灼然,打量着那人,见他舒眉大眼二十多岁的样,穿着一件貂皮紧身袍子,外头还套着一件锦缎马夹,一身嘎里嘎巴的富贵气。 那人见李彩凤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他,故意双手叉腰,做出一副不凡的气势来,炫耀地说道:“店家,你花架上的这些盆花,尽挑些好的,给我取十几盆下来,价钱不拘。” 李彩凤憋着不说话。 店家高兴,见这么一个大主顾来了,逢迎地笑道:“这位东家真是爽快人儿,买这些花,府上送人的吧?” “送什么人呀?咱家自用。”那人骄狂地答道。 “自用?”店家讶然。 “咱家老爷吩咐咱来买的,他说,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大吉大利的日子,家里得供养几盆花儿,沾沾春气。” “你家老爷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嗨,那还用问?说出来吓死你。”那人嘴里同店家说话,一双眼睛却睃着李彩凤,可从来没见过如此高贵端庄的女人,似乎有心要与她比比奢华。 “这位爷,瞧你这身行头,这精神气儿,你家主子只怕是能晃动京城的大官儿吧?” “呵呵,你算是猜对了。你说,咱家老爷官有多大?”那人眯着眼睛,一只脚踏到花架上,得意非凡。 “怎么也得三品大员吧?”店家伸出三个指头。 “三品算啥?”那人不屑地摇头。 “二品?” “二品在咱家老爷面前也不算啥子。” “哟,那可了不得了。”店家吃惊地逢迎道。 “实话告诉你吧,咱家老爷是当今武清伯,马上就要升为武清侯了,你说牛逼不?”那人抬手打了个响指。 “哎哟,我说呢,原来是武清伯老人家。”店家咋舌,顿时腰都伸不直了,满脸的恭敬。 “这些花儿,你挑好了送到武清伯府上去。”那人示威似的瞪了李彩凤一眼。 “好勒,没问题。”店家屁颠屁颠地答道。 此时的李彩凤,被眼前这个二百五仆人气得脸色铁青。既气那骄纵的态度,又气将她父亲挂在嘴边大吹大擂。 尤其是,她对自己父亲请求伯升侯一事,向来耿耿于怀,怕朝中文武百官说闲话,一直就没有答应下来。 这会儿,父亲一个家仆竟当着陌生人的面儿,拿出来显摆,深怕世人不知情,就好像这个“侯”铁板钉钉似的。 岂不令人生气? 偏偏在这个时候,店家还出言讥诮道:“我说你这位姑娘,牛皮不是吹的,蛤蟆不是飞的,十两银子一盆花,你都嫌贵,你看人家武清伯家里的气派,花百十两银子跟玩儿似的,只当施舍给咱这些穷人的小钱儿。” “放肆!”冯保一跺脚,一声怒喝,从后面蹿了上来。 十几名东厂的番役瞬间将棚架围上。 李彩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得出来内心很不好受。 水墨恒一直离李彩凤最近,静静地站在旁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冯保动怒,当即冲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作为护卫头领,第一职责是保护李彩凤的安全。这种场合身份若轻易暴露,很容易引起骚乱。 冯保毕竟提督东厂多年,刚才只是一时气愤才大喝一声。见李彩凤不吱声,当即轻轻一摆手,十几名东厂番役瞬间消散。 这一切只不过眨眼之间。 店家和那个嚣张的二百五仆人尚未反应过来。 这时,水墨恒上前,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指着那盆春秋清气满乾坤:“这盆花,不能给他。” “为啥?姑娘嫌贵,又不愿意买。”店家道。 “刚才我本打算出十两银子,现在我一文钱都不会掏,但这盆花我要定了。”水墨恒胸有成竹地说。 “凭什么呀?”店家不满地犟着脖子问。 水墨恒也没搭理,而是笑呵呵地走到武清伯府上的那位仆人身边,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握住他的手。 只是双手像虎钳,同时加力。 “哎呀呀,你,你……”那嚣张的二百五仆人痛得直咧嘴,感觉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你家老爷的官儿很大,是吧?”水墨恒附在那仆人耳边,小声说,“大得过当今李太后吗?” “什么?谁?”那仆人扭头看了水墨恒一眼,然后又瞅了瞅李彩凤,当即有种作死的感觉。 “给我听好了,我,水,墨,恒。”水墨恒一字一顿耳语道。 “啊?你,你……” “嘘。”水墨恒又一用力,不让那仆人说话,然后一松手。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请,恕罪,恕罪……”仆人身子一摆脱水墨恒的钳制,立马儿一软,当即跪在李彩凤的面前,磕头如小鸡啄米。 李彩凤须臾间将心态调整过来,冲水墨恒抿嘴一笑,然后悠悠言道:“你起来,咱不跟你一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