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很大程度上是作为存在的理由。既然如此,岂能轻易过去? 只有无情人才会轻易忘掉过去。 莫颜不是那种人。 水墨恒也不是,有情总被无情恼。 莫颜还以为自己没有满足水墨恒之故,含着几分歉意,叹道:“若小白在就好了,唱歌跳舞是她的所长。” 水墨恒情知莫颜会错了意,笑道:“你与小白一样声色圆润清灵空旷,坡崖村的歌圩如此盛行,她会唱会跳,你没理由不会。” “只,只是……”莫颜含有一丝羞意。 “只是什么?”水墨恒有意相激,以退为进,“哎,看来我无福聆听你的金石丝竹之音,只能继续疲乏。” 说完,坐到椅子上,往后一靠,双手托住自己的后脑勺,闭目养神起来。 “我会的只是……” “无论你会什么我都爱听。”水墨恒闭着眼睛说。 “那好吧,我只有献丑了。”莫颜清了清嗓子,“只唱不跳哦。” 水墨恒依然保持原有的姿势,寻摸着莫颜确实有点羞涩,最好不对视她,否则惹得人家慌张…… “绿头两鸳鸯,河边巧梳妆。引颈向天歌,比翼共颉颃。你我同方向,命中结成双。百年聚成月,咱不两相忘……” 随着那美妙清扬的歌声响起,水墨恒如痴如醉,就像一缕清风吹过他的心田,无比的舒畅。 只是这歌词…… 水墨恒偷偷睁开双眼,恰好与莫颜的目光相遇。 莫颜迅速移开,然后双颊通红,嗫嚅地解释道:“我,我只会几首老情歌。” “有情人当然唱有情歌,那就再来一首,听了你的歌,我全身的疲惫一扫而光。”水墨恒不是刻意讨好。 莫颜的歌声的确美妙。 推辞不得,莫颜又深情款款地来了一首: “今夜星斗亮,金与银同熔,马缰绳相扭,银扭把衣扣,我俩真相爱,谁个来干涉?若得哥为夫,妹妹心满足。没有饭喝风,没有柴烧糠,咱俩同生火,火熄咱同吹,火旺咱同笑,永世不相争,相爱乐融融。” 只是唱到最后,因羞涩之故,低眉垂眼,声若蚊蝇。 感觉有一道异样的目光正瞧着自己,迫使她微微抬起头来,试探地瞄了一眼,正巧再次与水墨恒的目光相遇。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 水墨恒心神荡漾,感觉眼前的人好美,恨不得一冲动,跳起来将莫颜一把搂在怀里,然后亲吻、抚摸…… 啪。 水墨恒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水大哥,你……”莫颜诧异无比,美丽的双眸瞪着跟铜铃一般圆乎。 “唱得太好听了,不知怎么形容,把我的魂都勾走了,只好扇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水墨恒调笑,语速超快,以掩饰心中猥琐的想法。 噗嗤。 莫颜笑了,灿若桃花。 水墨恒心血来潮:“你给我唱两首,那我也为你唱一首吧,唱什么歌呢?”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曲儿轻快美妙。 但与莫颜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无论是歌词,还是音调。 莫颜感觉这歌离她很远很远,遥不可及,又似乎很近很近,触手可及,一颗心儿砰砰直跳。妙处自难言喻。 水墨恒问:“好听吗?” 莫颜回答:“嗯,不过感觉有点奇怪。” 恰在这时,哐当一声,水蛋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大,大哥,韦,韦银豹来了。” “慢点儿说。” “韦银豹冲出营寨了。” “走。”水墨恒急忙提剑,与水蛋一道,夺门而出。 水蛋不知精兵都被调走,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心想又可以痛快地杀一气,僮兵虽然没有莫大美人值钱,一个一两也还划算。 莫颜紧随其后,忧心忡忡,想着这仗怎么打? 水墨恒早就想好了。 精兵有精兵的打法,弱兵有弱兵的打法。 当殷正茂和俞大猷在他的提议下调兵遣将另有所图时,便想好了对付韦银豹和黄朝猛的策略。 否则殷正茂和俞大猷不会安心地带走精兵强将,只留下两万不到的残兵老将给皇上钦点的督军御史。 水墨恒算死了,韦银豹和黄朝猛冲出营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发现明军的战斗主力已全部撤离;一种是得知其他营寨被袭,已收到了求救信号。 但无论是哪一种,韦黄二人的心定然已乱。 明确这一点就够了。 …… 擂鼓声响起,像暴雨般密集而紧促。但鼓不全是人敲的,一半是羊蹄击打的。 呐喊声响起,一浪高过一浪。 残兵老将战斗力不行,但击鼓、呐喊没问题。 悬羊击鼓。 虚张声势。 这便是水墨恒的策略。迷惑对方,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尤其是在受惊、焦急的情况之下。 而且,呐喊声出奇的一致,只有简单的五个字:留下莫秋楠。 起初,莫颜表示不解,心想这岂不打草惊蛇,给了莫秋楠藏躲的时间和机会? 其实不然,两军激战,为何点名只要莫秋楠,而不是韦银豹或黄朝猛? 这无疑又是一个迷惑的手段。 巡检黄自雄惶急来报:“敌人马上要冲过来了。”自那日水墨恒帮他付了鸡钱,便一直追随左右。 水墨恒镇定自若:“传我命令,只管鼓噪佯攻,不许冒进。” “明白。”曾经嚣张的黄自雄,如今变得十分恭顺。 “还有,将先前准备好的揭帖、旗报投到他们营寨里去。”水墨恒说完,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这依然是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