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几个人一起不好好听课,倒霉的准定是跟着沈济的这个。
这个陪读叫张栖,今年才六岁。说起来小小年纪能担这样的差事是给家里长脸,但实际上这种伺候人的差事对小孩子来说真苦。
四个孩子都知道他这是为自己挨的打,一下子就全乖了。
等到下了课该各自回去用膳的时候,沈济朝柔凌递了个眼色,拽着张栖就走。
柔凌跟着他们跑出去,被父母无情抛弃的月恒因为要跟柔凌一道用膳便也跟着,沈济拐到了没人的院角,拉着柔凌就说:“姐姐,你带张栖去你那儿,不然母妃又要罚他!”
柔凌一愣:“母妃罚他干什么?”
“你忘啦!”沈济皱起眉头,“上回不就是,他在先生这里挨顿打,回宜春殿又挨一顿打,母妃非觉得是他没劝我好好读书,其实关他什么事嘛!”
柔凌一想,确实有这事,就点头答应了:“那行,你放心回去吧,我们下午见!”
“谢谢谢谢!”沈济摆摆手,就跑向了正从屋里寻出来的乳母那边。乳母遥遥看见张栖在公主这儿,问他怎么回事,他用姐姐有事找他给搪塞了过去。
月恒便和柔凌一道回去用膳了,柔凌在毓仁园里也没跟着太子妃住,住处离书房不算太远,叫存贤斋。
离存贤斋不远有一大片假山,羊肠小路在假山中间。柔凌走在小路上的时候从侧旁的石洞里隐约瞧见好像有人正往这边来但没当回事,结果一出来就跟来人碰上了。
“公主。”来的是母妃身边的大宦官,对她一贯客气得很,“太子妃殿下想让您回去一道用个膳,昨天听说公主玩累了便罢了,今儿公主去一趟吧。”
“……”柔凌顿时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当然还是不想去,但昨天还只是不想去,今天多了个张栖的事,她更不能去。
她迅速想到了说辞:“父王让我带三妹一同用膳……”
那宦官自不知她这是打从心里不想跟生母一道用膳,张口就说:“那请翁主一道过去便是了。”接着一抬眼注意到张栖,奇怪地皱起眉头,“张栖,你不跟着大公子,在公主这里干什么?”
月恒骤然提起心,刚想替张栖扯个谎,柔凌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她从这一攥里感受到了点求助的意味。
小孩子间总有一种独特的默契,在一起背着大人做“坏事”的时候,这种默契来得尤其浓烈。
于是从来不跟大人说谎的月恒一下子意识到了大姐姐不想去嫡母妃那里,谎话说来就来:“啊……那个!”她眼睛一转,“父王让我和姐姐一同去找他一下,是让张栖来传的话!”
“?”那宦官更费解了,“殿下怎会找他传话?”
“……那你去问父王啊!”月恒心虚得不行,气势却还很足,“父王就在湖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问?”
大宦官:“……”
他心说我不要命了才会为这种事搅扰太子,而后只好点头哈腰地送公主和翁主离开。
至于张栖,他倒是想叫他一道回去来着——不就是传个话吗?传完了就可以了啊!
奈何翁主是拽着他一道走的。
两个小女孩“逃”开之后就犯了愁,身后还有那么多宫人跟着呢,这个谎要说就得说到底。
她们便没去存贤斋,苦恼地到湖边转悠了起来,遥望着花船,不知道一会儿怎么跟父王解释。
花船上,楚怡和沈晰这一上午过得十分充实。
他们先在花船一层喂了会儿鱼、看了会儿歌舞,然后又到二层的卧房里“白日宣|淫”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游湖比较有仪式感的缘故,两个人的兴致都很高,直弄得大汗淋漓。
沈晰躲去屏风后头把身上的汗擦干净折回来时,楚怡还懒洋洋地在床上歪着,他就很自觉地直接把她给擦了一遍。
然后楚怡还得寸进尺地抓着他喊:“好热!我想喝点凉的!”
沈晰嗤笑着让人端了两碗石榴汁上来,里面还加着碎冰。白玉碗红汤汁和晶莹剔透的冰粒一起映入眼帘,看着都凉快得很。
楚怡喜滋滋地坐起来喝,喝了没两口,余光猝不及防地扫见了岸上的人影。
他们离岸不近,这一扫其实没能看得太清楚,但她下意识地定睛细看了过去,很快就看出好像是月恒带着宫人站在那边。
“……”她拽拽沈晰的衣袖,朝窗外努嘴,“你看!”
沈晰抬眸一瞧就笑了:“这小丫头,还敢找过来?我们不理她!”说着又俯身吻她。
“兴许是有什么事呢……”楚怡思量着又仔细瞧了瞧,“好像柔凌也在哎!”
沈晰蹙了下眉头。
小月亮早上闹着要跟过来玩来着,这会儿寻来也正常,但柔凌跟过来就不正常了。
他只好走去楼梯口吩咐宫人撑小船过去瞧瞧,然后坐回床边,叹着气跟楚怡一道穿衣服:“唉……有孩子也有不好的地方啊,想单独跟你待待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