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桦在湖边的住宅区内, 钟父问钟桦:“你怎么看?你觉得他说得有没有依据?”
钟桦躺在卫生间的浴缸里,里头是新换的湖水, 清凉沁凉。
他已经看不出是一个人类了。
身上鳞片遍布,脸部五官变化极大,半边脸沉在水下,露出来的眼睛像鱼泡眼。
听到自己爸的问话, 他动了动坐起来,滑溜溜的身体自己撑不住浴缸,还是钟父过去将他扶起来,再拿特制的木板将他固定住。
钟桦露出的腿脚没有穿裤子, 双腿之间长出了薄膜, 将双腿粘合在一起, 脚趾头非常模糊, 几乎要看不出原先五趾的模样了。
钟父差点掉下眼泪, 现在妻子和女儿都不方便进来看他, 只有自己时常进来, 却让心中的苦汁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钟桦开口了, 声音也有些不同,不过好在说出来的话还能让钟父清晰地听到。
“爸, 我没觉得哪里不对。你今晚把我送到湖里去吧, 我去探听一下有没有消息。”
来到这里之后, 他如鱼得水, 也不再因为渴水而失去理智。
只是他身上一切水生生物的特征越来越明显, 到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也完全离不开水。
说不清是好是坏,只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他能捕鱼给家里人改善生活,自己也能活得自由一些。
不过那个俞蘅说的话还是应该重视一下,就到湖里去探听一下消息,那里头活着的“同类”那么多,如果真的有旱季,那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那里肯定会有线索的。
晚上来临之前,钟父将钟桦送到了湖里,看儿子对自己挥手,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见踪影,他才叹气回家。
这湖里的大怪物,自己儿子说他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那东西并不攻击他,于是钟父才放心地送儿子去——毕竟在湖里,自己儿子才更加舒适。
孩子都这样了,总得让他活得自在些吧?
路上遇到了其他人家,也是抱着扛着,上面蒙着一层被单。
各自都是心照不宣的。
钟父叹口气,都是可怜人。
钟桦在水底下畅游,他虽然恨那些咬了他的鱼,但是同化之后却对他们产生了无法控制的血脉好感。
他最近刚学会与那些鱼沟通,只要躲开一些大型的捕猎者,在湖下是非常安全的。
不过他并没有往湖中心那边游去,血脉里的潜意识告诉他,那里不能去。
因此他一般只在距离岸边十几米的地方活动。
这个湖太大了,即使是十几米远的地方,也才是属于边缘地带而已。
那头巨大的可怕的怪物,就居住在湖中心的湖底,只有每天晚上才会出来。不过他不敢靠近,也就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很快,夜晚彻底黑了。
钟桦吃掉伙伴们分享给他的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肉,就感觉到水流的剧烈涌动,他赶紧和其他鱼群一起往安全的地方游去。
耳边水声轰隆,他感觉到又是那只巨型大怪物起来了。
果然,很快歌声再次响起,只是有了他们这些“鱼人”的消息,周围的人搬得更远了。即使有人被引诱过来,也会被他们敲晕丢在旁边的房子里。
可是这只大怪物终于气炸,忍耐不住了。
水流再次剧烈流动,那只怪物竟然往岸边移动了。
移动了!
它第一次移动了!
哗啦啦!!!
就那么微微移动,湖水却像山崩地裂一样,汹涌地漫上地面,一个一层楼的浪头打过去,附近的道路一下子变成水路。
歌声变得更加嘹亮、惑人。
数不清的黑影从黑暗中走来,钟桦焦急地在其中分辨出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一手拽一个,嘴巴里的锯齿还咬着她妹妹的衣服。
无法行走的双腿在湿润的地面上摩擦、摩擦……
好不容易中途家里人醒过来,才互相帮扶着远离这一片。
“我们住得这么远!!为什么还——”
“快走!”钟桦尖声喊。
直到跑到之前摘黄色果子的果林里,他们才放下心来。后来歌声停了,地面却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有庞然大物在地上行走。吓得人们瑟瑟发抖。
直到第二天,幸存的人们才敢回到湖边去看看情况,结果大吃一惊:湖水干涸得只剩下薄薄一层水皮。
“天啊!!”
薄薄的水皮下是其他鱼类,挤挤挨挨的不停地摆尾,发出噼里啪啦的水声。
“那只怪物是不是走了?”
有人指着湖中心,湖中心因为地势的原因,还有一个水洼,深深地坠在湖底。
可是那只怪物不可能藏在那个水洼下,那么大的体积呢!
还来不及高兴,“难道是怪物把整湖的水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