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家族,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轻易站队。
唐敬闻言,脸上绽放一丝胜利的笑意,他见了大长公主这位颍川的大神,也是恭敬有加,可大长公主错就错在,不该干涉官府事务,而且还和他作对。
吴楠来了颍川之后,原本办起事来处处受阻,可那一次得到大长公主的庇护之后,他的处境就开始渐渐改变。
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人,也就此认为吴楠有大长公主作靠山,开始向吴楠示好。
原本铁板一块的颍川官场也随之出现微妙的分裂,有部分势力开始向吴楠靠拢,这也使得唐敬只手遮天的权力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而这一切,都拜大长公主所赐。
不过,这次各大世家的态度,证明他们还是清醒的,但凡聪明人,谁会愿意跟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子葬送家族前途命运呢
“你去告诉他们,先耗上几天,静观其变。”
刘迹会意,唐大人在等大长公主,只要大长公主沉不住气,主动来找大人,就意味着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大人大获全胜。
而经此一事,大长公主也会明白,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大人不会与她计较,但若她闲来无事,再来强力干涉地方事务,大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其实,如无特别的必要,唐敬并不会傻到去开罪大长公主,谁会傻到给自己树敌呢他只是要让地方豪族看看,而颍川真正谁说了算
不过刘迹人还没有走出去,就见秦世箴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经过三天不眠不休的奋战,倜傥的京城贵公子狼狈不堪,衣服上皆是污泥,形容疲惫。
因对方身份特殊,刘迹匆忙大声道“小的见过秦公子。”
连半躺着闭目养神的唐敬闻言也立即起身行礼,“见过秦公子。”
秦世箴劈头盖脸就道“唐大人,赈济灾民的粮食严重短缺,官仓就只有那么点粮食”
唐敬愁眉苦脸道“秦公子,你有所不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是坐立难安,早就吩咐下去把能打开的官仓都打开了,不仅如此,我还紧急向朝廷上了折子,请求拨下钱款来,助颍川度过难过。”
刘迹也在一旁帮腔,“我们大人为了灾民能吃上饭,已经一连三天没合眼了。”
秦世箴没心思听唐敬在这里打官腔,太子监国之后,为减轻百姓负担,下旨削减赋税,国库收入锐减,本就没多少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搜刮质问道“颍川是富庶之地,官仓再没有粮食了吗”
“富庶的是百姓,穷的是官府”唐敬痛心疾首道“若在以前,有苏大善人在,我还能有个指望,现在,我是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就盼着能多弄些粮食来。”
“秦公子不知道,我们大人昨晚连夜从临县买来两百石粮食,这还是我们大人用自己的俸禄买的。”刘迹说到这里,还假惺惺地挤出了几滴眼泪。
“唐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啊”秦世箴半真半假道“唐大人放心,回到京城以后,我必定将此事禀报太子殿下,殿下一向赏罚分明,绝不会亏待唐大人的。”
“那是那是”唐敬脸上堆起亲和的笑容,“有秦公子这句话,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秦世箴心知唐敬在玩阳奉阴违的把戏,表面上对他的话严格遵从,但执行起来则大打折扣。
他绝不相信颍川官仓只有这么多粮食,而且这几天灾民吃的都是开始发霉的陈米,“今年官仓新收的新米呢”
唐敬早有准备,开始大倒苦水,颍川看似富庶,但他这个巡抚实在当得艰难,每年收上来的新米,首先要送到两万地方军中,剩下的再上缴国库,本就没剩多少,就发出去的这些粮食,还是他想尽办法才省下来的。
刘迹心中暗自发笑,秦世箴虽然手持太子亲令,可他实在太年轻了,完全不懂官场规则,以唐大人的老辣,完全可以把秦世箴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说唐大人已经黔驴技穷了”秦世箴不动声色道。
唐敬听出秦世箴的意思,却不中计,只是长叹一声,面容疲惫道“秦公子放心,我唐敬食朝廷俸禄,必定为太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一定会四处奔走,在朝廷的赈灾钱粮下来之前,竭尽全力不让灾民饿肚子。”
真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秦世箴在心底暗骂,“既然颍川多富户,就有劳唐大人去动员他们开放府里的粮仓,先帮灾民度过难关再说。”
“事关百姓生死,就算秦公子不说,我也一定会去的。”唐敬忙道“虽然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但相信豁出去我这张老脸,还是能讨到一些粮食的。”
虽然明知唐敬心怀鬼胎,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筹集粮食,秦世箴来找唐敬,也是给他施压,至少让各大家族捐出一些粮食,多拖延一些时日,先稳住局面,不能出大的乱子。
秦世箴走后,刘迹却没动,望着秦世箴的背影出神,唐敬不悦道“还在发什么呆不是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去办吗”
刘迹摸着胡须道“小的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