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魏芳凝说话,皇后呵斥说:“跟太子妃胡说什么呢,还不下去。”
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魏芳凝为皇后倒了杯热茶,她自己则只喝白开水。无论是那嬷嬷的话,还是皇后此时凝重的表情,足以说明今天的事不简单。
魏芳凝无声无息地在心底喊叹了把,她很同情皇后,但也仅仅是同情。
皇后就像前一世的她,一心想当一个贤惠的女人。不过,她似乎比皇后幸运些,太子一直对她有情。
只不过,前世她没看破。可是乾武帝对皇后,则只有利用。
皇后不说话,魏芳凝也不敢再多说话,就这么一直默默地陪着。
直到皇后似是也感觉沉默的时间太久了,没头没脑地对魏芳凝说:“新安六岁了。”
女孩十三岁就可以订亲结婚,魏芳凝顺着话说:
“晋安妹妹可算是省心了,再过几年,母后又该为新安妹妹操心。媳妇多留留心,一定要为新安妹妹找个像沈驸马那样的。”
皇后拿起茶碗,抿了口茶,笑睇了魏芳凝一眼,悠悠着声音说:“过年那会儿,本宫见魏三郎小小年纪,又聪明又懂事,听说读书读得也不错?”
冷不丁听皇后说,魏芳凝一时倒没反应过来。
皇后这话说得,魏芳凝就是想装傻,都装不下去。魏昭比新安公主大五岁,年纪上倒还算相配。
只是,为什么呢?
虽然太子表现出色,但现在的朝局未明,梁家与梁太后仍是虎视眈眈,而逸亲王也仍是在为当上皇太弟做着努力,太子并没有很明显的优势。
皇后并不是初入宫时,看不清形势的无知小姑娘。她是在后宫血雨腥风中,历练出来的,虽然不见得多厉害,但吃过亏,摔过无数跟头,心跟眼总是要比一般人毒辣。
是什么,能让皇后向她投诚?
新安将来的驸马或许不是魏昭,但皇后此时与她提这个,是个明显的暗示,魏芳凝听出来了。
只有太子胜了,魏家才会安稳,魏昭才有可能尚公主。
若是逸亲王登位的话,即使不去修理魏家,但也绝不可能答应让魏昭尚新安公主的。
魏芳凝垂眸,谦逊地说:“让娘娘谬赞了,家三郎自小顽劣,不过是些个小聪明罢了。”
皇后摸着手里的佛珠,一粒一粒慢慢地拨拉着,木珠相撞的清脆响声,节奏均匀。皇后的声音也是不紧不慢,并什么起伏,就像佛龛里的白玉观音。
看起来慈祥,质地也极为贵重。但却了无生气,或许能够普救众生,但却救不出自己一个倒地,或许就会碎裂成无数块。
皇后语气淡淡地说:“若是顽劣的话,太子妃就好好教教吧,本宫看他好,希望他长大了,能成为本宫的驸马。”
话说到这份上,魏芳凝连忙表示:“媳妇知道了,呆会儿媳妇回东宫里,就着人往家里送信,让好生教育三郎,希望他没让母后失望。”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就是说,她回去后,会告诉太子,皇后站在了他们这一边,他们也会努力,不让皇后失望。
皇后显然也听懂了魏芳凝话里的意思,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慢悠悠的与魏芳凝说起了家长来,说:
“养孩子不易,将来你当了母亲就知道了。晋安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她身边侍候的人,全都是本宫从娘家带过来的,按理说不可能不尽心。”
所以说,这是告诉她,为何明明乾武帝都走了,还在要这儿打暗语的意思?
魏芳凝默默地补缀皇后的隐语,脸上挂着谦卑地笑。但却没有搭言,只是静静地听着。
皇后微微地笑了,继续说:“可是无论太医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后来本宫将晋安接到梓宫里,跟着本宫同吃同住上一段时间,自然而然的就好了。”
魏芳凝知道,这种情况有许多种可能。
一个是皇后身边的人被收买了,还有就是有高人想要借此,将皇后身边的羽毛除掉。
皇后顿了半晌,才又说:“换了又能怎么样?若她们本宫都不能相信,那本宫还能相信谁?”
魏芳凝恭维说:“还是母后英明。”
隐语就是,选择太子,实在是明智的选择。
皇后显然又听懂了,笑着说:“从选媳妇上,太子的眼光真是不错。”
当初是太子非要娶魏芳凝的,突然被当面夸,魏芳凝还真是有些不习惯,羞涩地低头。
皇后伸出手,一扶魏芳凝地手,小声在魏芳凝耳边说:“是我,动那些东西的是我。”
魏芳凝诧异,猛然抬头,却见皇后已经坐直身子,脸上仍是浅浅淡淡地笑。
竟然会是皇后?在进宫时,虽然魏芳凝和太子都猜着丢的是什么,但他们都自然而然的想到的,是梁太后。
这么说,皇后是知道了……
从宫里出来,魏芳凝脸上挂着礼貌的浅笑。但心情却是颇为沉重。这个皇宫,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从宫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