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人被宪兵押出了队列,他提供不出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人和物,只是在徒劳的喊着:
“我是冤枉的啊!我只是进来买一点药,我真的是买一点药啊!”
“八嘎!”
他凄惨的哭叫惹恼了执勤的宪兵,那个鬼子抬手就是一枪托,那个人立刻头晕目眩的倒在了地上,被两个宪兵像死狗一样拖走了。
紧接着,又有一个高喊“冤枉”的家伙被宪兵队带走。
耿朝忠看了一眼仅剩的五名“战友”,个个都神情紧张面如土色,自己在这群人里面,看上去倒是最正常的一个。
其实,剩下的这几个人里,不管是不是嫌疑犯,多少都有些问题。
他们不是贩卖鸦片的毒品贩子,就是倒卖枪支的军火掮客,还有就是在外面犯了事躲进了租界避难的逃犯。
总之,这些人即使不是嫌疑犯,也绝对不是什么良民。今天宪兵队的大搜捕行动,即使抓不到大鱼,小鱼小虾也也总能捕几条上来。
终于,轮到耿朝忠了。
刚刚下命令杀人的那个日本宪兵少佐,狞笑着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看着耿朝忠笑了笑,开口问道:
“你呢?你又是什么问题?是买药呢还是买枪买炮?”
“拼了!”
耿朝忠心里默念一句,然后摘下礼帽,身子微微弯曲,向这名少佐施礼道:
“不,尊敬的少佐先生,我不买药也不买枪,我是来和满铁事务所的大村卓一先生洽谈合作的商人,我叫白展堂,您可以拨打他的电话。”
耿朝忠用流利的日语回答着少佐的提问,那名少佐一愣,脸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
大村卓一是满铁事务所奉天营业所的副总经理,在租界也是名人,少佐当然很清楚。
更何况,眼前这位商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人物,如果是平时的例行询查,少佐绝不会在晚上十一点多还打扰大村休息,早就挥挥手轻轻放过了。
但是今天不同。
这不是普通的治安案件,这是针对特高课的战争!
上半年的数起凶杀案,已经引起了关东厅和特高课的高度重视,进入七月份以来,三天内连续发生四起命案,更是让整个满洲震动,特高课早已下达严令,任何人都不得有丝毫的懈怠,务必从严从重!
少佐很快想清楚了事情轻重,脸上又重新恢复了公事公办的神情,他挥挥手,吩咐身边的士兵:
“给大村先生打电话,问问有没有白展堂这个人。”
卫兵点点头,走进了值班室,不一会儿,卫兵走了出来,站到了少佐的身边,低声说话。
耿朝忠目不转睛的看着少佐的神态——虽然不能确保大村卓一认识自己,但既然佐尔格提起了这个人,那自己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再说,白展堂的名字在岛城也有一定知名度,就算被弄进去,也有一定的转圜余地!
这已经是耿朝忠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少佐一边听卫兵说话,一边点头,同时不时的看耿朝忠几眼,等那个卫兵说完后,面色严肃的走到了耿朝忠的面前。
“白先生,您可以走了。大村先生说您是他最好的朋友,并且希望您回去以后给他打个电话,报一声平安。还有,刚才多有得罪,请您原谅!”
说完,少佐和后面的卫兵同时向耿朝忠一鞠躬,耿朝忠脸上露出笑容,同样鞠躬还礼:
“阁下尽忠职守,实乃军人楷模,鄙人深表佩服,怎会怪罪?时候不早了,两位请便,鄙人告辞!”
少佐手一挥,几名宪兵搬开路障,耿朝忠在剩下几个人艳羡的眼神中,走出了满铁附属地。
一直走出去三百多米,冷风一吹,耿朝忠才感觉道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一片,一摸,全是冷汗!
论危险程度,这是自己遇到的最危险的一次!
这不像枪林弹雨,那种情况,在肾上腺的激励下,正常人根本感觉不到害怕,也来不及害怕。
而这回不同,这是一种长时间的煎熬,就像把自己剥皮拆骨,细细拷问,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恐惧。
迎着晚风,耿朝忠有点茫然。
自己是脱离了险境,可是海生还不知去向,满铁附属地被封锁的水泄不通,海生的形貌特征又被特高课完全掌握,耿朝忠真的非常担忧!
还有,那所屋子!对了,还有唐正英!
刚才大脑一直在急速运转,一直想着自己如何脱离险境,来不及考虑其它,现在才想到,自己在满铁附属地买的那座二层小楼,可是通过唐正英的名义买的!
只要日本人一查户主,就必然会查到唐正英身上,虽然自己是从唐正英手上租的屋子,但唐正英不一定有能力替自己保守秘密!
还有,唐正英和黄大混子的联系!
原则上,唐正英和黄大混子只是合作关系,和黄大混子有合作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