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烛火下的的小和尚,仰着一双比少女不容多让的清透纯净的眸子,眸光黑白分明,犹如世间最璀璨珍贵的珠宝。只是在看到少女芊芊细指摸索着粉红嘴角上的伤势时,瞳眸中的黑一瞬化为幽谭,与烛火相呼应,摄人心魂。
“嘴上的我看不到。”锦初只能感受到伤口的大致位置,有些无辜对他眨眨眼,“只能拜托非止小师傅了。”有时候看呆呆的小和尚变脸也挺有趣的,她才不会说自己恶趣味了。
刹那间非止回过神,视线不自主的再次徘徊在少女的唇齿间。许是刚刚吃饱,浅红的唇色上还沾染了微湿的汤水,闪闪润润,比涂抹了胭脂还要好看。嘴角的咬痕已经成结,像是一丝血色蔓延到了下颌,给她那张有点疲惫和苍白的脸庞上增添了些许的魅色。
非止的心口又开始飘忽起来,一声声阿弥陀佛在脑海里盘旋不断,他不敢有一点点的松懈。
一阵山风吹过漏风的茅草屋,火把虚虚晃晃,突然熄灭。
锦初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拽住了小和尚的宽袖。
“别怕!”非止没有扯出衣袖,清透的眸子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完了,我是彻底看不清了。”四下伸手不见五指,过惯了夜晚有灯光的日子,锦初的眼睛已经不适应这种野外的黑暗,“小和尚,火折子呢?”
“火折子沾了水。”
锦初默了默,沉声道:“那就只有全靠你了!”
非止低低的嗯了一声,指尖沾了些药汁,颤巍巍的伸向了她粉红的嘴角。
冰凉无温度的指尖配上温热柔软的唇瓣,两个人同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颤。
“好冰!”
锦初嘶了嘶,讶异的问,“小和尚你是不是冷?”
“天生寒凉。”他顿了顿,“稍等。”语毕,他捧着手,呼呼的用热气将手掌哄热,最后松口气般轻快的说:“好了。”
指尖上的温度果然暖了起来,细细的抚摸带着草药独有的清凉触感,痒痒麻麻,让锦初不免笑了起来。
“忍忍!”他低低的说,语气微哑轻柔。
锦初挑挑眉,望着眉目柔和的小和尚,被那双呆愣愣的眸子专注的注视着,真会有一种被宠爱着、唯一宠爱着的错觉。如果不是此情此景,她一定会以为小和尚是个撩妹高手,好在她意志坚定,不为美色而动摇。
“伤的重吗?”因为一直在赶路,压根没工夫让她顾及到伤口,只是扯动间会感觉到嘴角刺痛。女人没有不爱美的,虽说这皮囊不是她的,架不住她是借用者,留下疤终归不好。
“无碍。”非止收回手,很不适应指尖上残留的温热,他攥了攥手掌,神色难辨,随之抬头道:“施主,终归男女有别,腿上的伤,小僧恕难相助。”说完,他一手撕下袖口内最为柔软的布料,将另一手上的药末涂抹了上去,解释道:“这样直接敷用即可,施主,可到外面借由月光相照。”
锦初看了他一眼,突然察觉到小和尚似乎生气了,而且像是自己跟自己生气。
真是难得的孩子气!她暗自笑了笑,自然不会随意的挑剔,点点头应承道:“好的。”
虽然不能相帮,但非止亦步亦趋的跟随到了茅草屋外,他加快走了两步,将身体背对着锦初,面朝野外,“施主安心上药,小僧会在此看守,不会有危险来临。”
锦初浅笑,“麻烦非止小师傅了!”
“无碍!”
膝盖处的伤势不轻不重,以目前的情况肯定会落下清浅的疤痕,好在如今不会穿什么露胳膊露腿的衣服,再加上乡下地里滚大的丫头,难免有些伤在身上,不明显就好。
两人一夜无言,小和尚默守陈规,只依靠在茅草屋的门板旁眯了一宿,锦初将简易木床上的被子让给了他,自己裹着脏兮兮的褥子睡了起来。
月光从茅草屋的缝隙处漏入屋内,依坐在门板前的那抹人影若虚若幻,仔细看来,他眼睑微阖,神态安宁,似乎有丝丝光芒涌入他的周身,衬托的整个人越发的出尘难寻,不似真人。
只是在晕白的光团中不知不觉夹杂了一丝肉眼看不见的血色,他猛地睁眼,定定的望向床榻上睡的安稳之人,清澈的眸底渐渐染上黑暗,浓若夜空。整张清隽稚涩的面容也转瞬变得邪魅深刻起来,美的令人心悸也令人心惊。
噬人般的目光紧锁在她的容颜上,仿若能穿透她的皮囊直入灵魂,许是视线过于震慑,床榻之人不安稳的翻了个身,他徐徐的吐出一口冒着寒凉的雾气,很是艰难的将脸庞移开,看向稀疏漏缝的门外,一声声圣洁梵音轻缓的唱起。
锦初一夜好眠,她以为在这种环境恶劣的荒郊野外她应该无法安眠,谁知睡的竟是浑事不知,连她都佩服自己心有够大。
至于前半宿做过的被嗜人妖怪紧盯的噩梦也被抛之脑后。
清晨两个人用了几颗非止一大早采摘的野果后赶起了路。
路途中,竟是相对无言,原先一直对她颇多照顾的小和尚一上午全在埋头赶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