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 灵素似乎自觉摸到了人世的边了,心里隐隐的得意和高兴。原来还有这样的做法!自己此前怎么就没想到呢?直的路走不通, 只要目的地不变, 咱们绕一绕也没什么不成嘛!
完, 神仙跟着凡人学,这要是神仙开始犯坏了,谁挡得住啊!
新县令还没到,这散花稻不让在丁田里种了,那这之前买了稻种的人家又怎么办?且县里也不是光执行府衙下发的政令, 农务司同籍户司、刑狱司的人一起, 又下各镇村去查有无当地势力逼迫农家种散花稻的, 顺便宣扬散花稻大吸地力的事情。如此一来,许多人家都开始犹豫了,可这稻种这么贵买来的, 不种了, 难道磨了煮饭吃?!那才是见鬼了!
未等府衙出面与商行协商, 几家商行自发表示所有卖出去的散花稻稻种, 都可以以原价的九成回收。若是等官府出面,说不定就原价回收了, 他们也看清阵势, 商不与官斗,先认了这个栽。再说了, 如此一来, 事情还未必就真坏到不可收拾。
果然, 家里本来也没有多少有田的、又听说散花稻的施肥和追肥规矩,都吓得直摇头。虽要折损一成的价钱,也比这么白放着或者种了下去却颗粒无收的好。没怎么犹豫,就都结了伴,上县里寻着对应的商行退了稻种。
这散花稻的稻种好退,也不用验,也不怕别的混进去。它那个头旁的稻子也学不来。几家商行都是一块儿商议的,也不死追当初在谁那里买的,反正说好了这件事儿大家一块儿担着,收回的稻种也是各家平分。虽费了一番功夫,好在还有这坐收的一成,总算稍有贴补。
见他们这般爽快,那些除了丁田还捏着大把有田的人家就有些犹豫了。——这稻种若果然是来骗人坑钱的一茬买卖,这些商行又怎么会这么痛快答应收回去?且如今能种的人家少了,自家若是能种出来,到时候自然卖的价格更高了,赚的也更多。可是这肥力的事儿,农务司也没道理说虚话,这许多底肥追肥哪里弄去?!
农务司只能各处宣扬这散花稻的难种处,却没法子如府衙的政令这般强行规定什么能种什么不能种,尤其是有田,那是各人各家的,跟丁田这实际上还是公家的意思不一样。
老司长带着方伯丰和另外几个主管、管事算了两日,若是丁田都照常,有田里能有三四成还种寻常稻种,这一年的收成大概还能看。如此也稍稍放下一点心来。余下的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自己这里尽职责规劝,听不听的还在人家自己。
灵素把自家收了冬粮的那块种过散花稻的田分作了九垄,每一垄埋肥量都不同,又全都种上旱稻,——这就算最不挑肥的粮作了。方伯丰都跟着过来帮忙做活儿,顺便记录各样数目,以备日后为据。
同外头的沸沸扬扬不同,这回上林埭几乎没什么人家考虑种散花稻。一则上林埭本来地就少,寻常稻麦还费劲呢哪里敢惦记那种怪稻子。当日灵素要种这稀奇谷物,几乎九成九的农人都过来瞧过。看着灵素打垄埋肥下的秧,再后来看那追肥的力道,和起田换种之后,二茬那要死不活的样子,都摇头了:“这东西哪里是稻子,简直是吸地力的妖精!”
所以后来各处吵嚷要种这个稻种时,上林埭没什么人动心。不止自家不种,连自己亲戚里头若有动这个念头的,都死命劝住了。还有干脆领了来草荡浦看灵素那块黄瘦干枯的“花后田”的。
许多事情你嘴上说道理,人听了似懂非懂,还心有不甘似的。领他来看看,再把当日看这地东家前后下的肥数给他听听,立马就掐了念头改主意了。
倒是小河滩上,虽然种地管田的都是村里人,可这田的主家却有许多是县城的。这些主家们一看那散花稻的价钱,早就赶紧四处打听种子去了。谁知道还真有,都不带犹豫的,赶紧就使人通知佃户们,明年要换新稻种。
如今风向屡换,可这小河滩上的多半都是有田,这些人不受府衙禁令的影响,一多半还坚持想种散花稻。至于肥力的事情,大多抱着“总会有办法的”念头。凭农务司和特地上门来商议的佃户们罗列的许多数目,他们看了也觉不出个多少来,总觉着“不算大事”。二十担金银铜钿是难,二十担大粪总没那么难吧?!
等到早稻插秧时候,散花稻们也纷纷下田了,之后就只能走着瞧了。
灵素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仍老老实实缩回到人路上,专心带娃看家,顺便照顾照顾山上地里和饭庄子上的事情。
天气渐热,这日湖儿和岭儿犯困,陶丽芬就领着他们回她租的小院里睡去。灵素跟着过去说话。没一会儿,刘玉兰也来了。
祁骁远前阵子已经收拾行装上京去了,刘玉兰没跟着去,家里让跟去两个书僮两个随从和一个厨娘。祁骁远的老娘说了,她儿子嘴认生,吃了陌生地方的东西容易坏肚子不说还掉膘。要是没个会做家乡饭菜的人跟着去,只怕熬不到考试那会儿。就叫家里从小给他做饭吃的大娘跟着去了,又给大娘配俩打下手的。
刘玉兰说给灵素几个听,最后道:“合着考试去的,结果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