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直到俩娃儿都要尿,醒了,才得出来。
路上灵素跟方伯丰道:“往后咱们再来就不能带娃儿们过来,我在家看娃,有什么事儿就你去跟大师兄说好了。”——还省了我挨打。
方伯丰失笑:“我看正说反了,该多带过去才好。这越见不着就越稀罕,老见着就疲了。”
灵素瞧瞧怀里的娃儿,想起来道:“大平八个多月就能开口叫姆妈了,怎么这俩还啷、咔嚓地乱喊一气!不是说见的人多就开口早?我天天带着他们看铺子,人来人往的多热闹?怎么还不会说话呢!”大平是陈月娘家的娃儿。
方伯丰劝她:“这小孩儿同小孩儿也不一样啊!你看看这大人跟大人差的,娃儿也一样。放心,咱们都挺机灵,都听得懂,晚些日子学话有什么要紧。”
灵素又道:“走路也慢。我看有十个月就能走挺稳的了。”
方伯丰笑了,灵素看看他:“你乐什么?”
方伯丰摇头笑:“我从来只觉着你同寻常人不同,这世上的人多好比。哪怕自己日子过得挺高兴的时候,一瞧旁人家的日子更红火,方才的高兴也没那么高兴了。你从来没这个,就顾着自己种这个地开那个山的忙活,乐在其中。你也没跟我说过——‘瞧瞧谁谁的相公,多出息,多大本事’的话。这会儿到娃儿身上,忽然就跟人比起来了,我才乐这个呢。”
灵素却道:“我自己做什么我清楚,你都这么大人了,你该干什么你肯定也晓得,哪里要我来问。可这俩,我就怕有什么不对的,会不会是我没养对给养歪了,这不跟人比哪里能晓得对错!”
方伯丰一手抱着湖儿,腾出手来拍拍自己媳妇胳膊,笑道:“别瞎担心,还有三五岁才开口说话的娃呢,不都好好的。”
等第二天灵素又带着娃儿们到铺子里,就见大师兄已经带了几个人在那里等着了。没一会儿干活的师傅们也到了,大师兄就同他们商议起来,提了许多之前她们两个没打算的事情。什么客座和包间,上菜的菜路,材料和潲水进出的隐道,连客座间的空和客座大小都有讲究。
那几个放样的师傅听了十分佩服,一边听一边记还一边商议。大师兄得赶回去看楼里今日采买的食材定当日能上墙的菜名,把要紧的几样说明白了便先走了,说到时候有什么不合适的再商议。
等刘玉兰过来一看,连道遇上高人了。她觉着这店面的位置是灵素的,现在这样的各样精妙安排也是灵素的人情,自己什么力也没出,之后盯场子的时候就十分上心。尤其她见灵素对人情规矩都是直来直去的多,亲近人之间这样自然极好的,可这事务买卖上,若如此就难免要吃亏。索性自己多花点心思也好。
灵素同她商议之后的事情,说了大师兄提的客量和人手的安排等事。刘玉兰便道:“要切菜配菜收拾的人手都容易,这掌勺的可没那么好找了。咱们这不是小铺子,是饭庄,这头灶怎么也得会做三四十道菜的才成吧!”
灵素心里记下了,准备到时候再问问大师兄去。
之后就是这改屋子的使费了,刘玉兰道:“你看这么着成不成,这宅子一个月该多少租钱,咱们也给估个合适的数,到时候每个月按定的租钱给你支。这回改添东西的钱咱们俩一人出一半,往后开铺子挣的,咱俩也一样平分。”
灵素摇头:“我又不是老在这里呆着,天热了我去山上的时候多。既给我算了租钱,这铺子挣的钱我就不要了。”
刘玉兰都傻了,看了灵素半天,笑道:“难怪你能同那么些能耐人走得近,见过良心平的没见过这么不长心的!你这么一来还叫什么咱们合伙做买卖?你这不是等于把房子租给我开饭庄了么!再说了咱们开这个,难道还得一天从头盯到晚?你见高楼街里,哪个大酒楼的东家天天在那里坐着看着的?
“你要喜欢山里去就去,哪怕你住那里呢!我就会个卤味,你不是会许多吃食?到时候隔一阵子你就给琢磨出几个新鲜的菜色来教厨上的做去,这就是你出的力了!再有你不是跟三凤楼的大师傅是亲戚么?咱们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好请教不是?旁的时候,你乐意来看看就来看看,反正寻常的事情也有掌柜的管不是?!”
刘玉兰见她一时答应不下来,便只好让她先想想去,反正这屋子也没那么快能改好。
灵素直奔七娘那里把这事儿一说,七娘笑了:“怎么了,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你要觉着过不去就少拿点,要四成的,也差不多了。”
灵素道:“我就隔一阵子弄几样新鲜吃食,有事儿不明白了问问大师兄问问你?这、这我什么力也没使啊,怎么好跟人分银钱的……”
七娘摇摇头:“你还当出力非得费劲出汗才算呢?老实同你说吧,这样的力,大概是顶不值钱的力了。你还别看不下去,世事就是这么定的。这要靠胳膊靠腿的力气,多半不管用。因这样力气能做的事情,你能做,换个人也能做。且世上难的事情,绝不是能靠这样的力气办成的!
“你这老乡是个明白人。要是你果然只租个铺面给她,她这饭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