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丰回来了几日, 见灵素几乎天天都要往三凤楼去转转, 便问起这事儿来,灵素道:“大师兄叫我这阵子没事就去楼里转转,他们这阵子也不晓得怎么了, 一会儿这个病了, 一会儿那个摔了的。幸好我都赶上, 刚好帮上手。昨儿可真险,白案的师傅手腕子扭了, 揉不得面。后来都是他说我做,原来揉个面还那许多学问。从前书上只说揉至如何如何程度, 可没说开始要搓, 再要滚, 再要捻这样细。果然学问是学不完的啊……”
方伯丰却听出些异常来,问她:“大师兄没说什么?总这么不顺……苗老爷子呢?”
灵素道:“大师兄没说什么啊,唉, 幸好他没出什么事儿。要不然恐怕就没办法了。我虽学得快, 可大师兄不大会说话, 这我本事再大也没用了。师父又出远门了,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方伯丰听灵素这么说着,知道大师兄恐怕心里有数的, 略放心了些。便含糊着叮嘱灵素:“你自己要小心着些儿, 别也摔了什么的。”
灵素咧嘴一笑:“我怎么会摔跤!能绊着我的石头还没生出来呢!”方伯丰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又是跟谁新学的, 也不追究, 只问她:“你会功夫这事儿, 除了我可还有旁人知道?”
灵素心里一虚,忙道:“这个我干嘛告诉别人!”
方伯丰松了口气:“那就好。往后也不要同别人说。”
灵素赶紧点头:“那当然。”
方伯丰又问她:“我打个比方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要想给你使个绊子什么的,或者忽然推你一下,你、你能躲得过去不能?”
灵素立起眉毛:“谁这么坏?!那我一定要先叫他跌一跤才好!”
方伯丰摸摸她头顶:“别急别急,我这不是打个比方么。若真要与人相争,你、你可有……有把握?或者直接用轻功跃上屋顶走了也行。”
灵素闭了闭眼睛,忽然问道:“你的意思是,楼里那些师傅不是自己不小心跌的,都是叫人给害的?”
方伯丰顿了顿,严肃道:“我这也是瞎猜的。只是也不能说一定不是这样。”
第二天灵素一大早到了三凤楼,就找到大师兄,直接道:“大师兄,是不是有人要害咱们?!”
大师兄小眼睛一睁:“你现在才知道?”
灵素又惊又怒:“真是有人害咱们?!是谁?是哪个混蛋?!”这下凡时候天生带来的话里头,似乎没收录什么骂人的词儿,这时候说出来就少了那么点气势。
大师兄怔了一怔,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枚白眼,——亏自己这阵子见她果然日日过来楼里,一旦哪里出了岔子便立马能补上,却一句多的没问;以为她心知肚明了却不多言多问多打听,果然寻常虽不着调了些,一旦遇到正事大事还是有两分城府的。不愧为师父的弟子!
如今看来,这家伙之前是真没觉出什么异常来。眼见着每回有要紧客人就会出岔子,身边人一个个不是脚伤了就是肚子坏了,她还一点没觉着另有内情,难道以为是我们这三凤楼风水不好?!今天居然跑来问了,瞧这样子,恐怕是得了谁的点拨,这还满心不敢相信,才跑我这儿求证来了。这、这可真是……
大师兄叹道:“看来你也就做菜的时候才灵光点。”
灵素不晓得大师兄这会儿怎么还能这么沉得住气,追着问道:“师父呢?难不成是被抓了去了?!”
大师兄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住嘴!休得胡说!”
灵素平静回视,大师兄想想她这一阵子来的所为——脑子虽不算好,心性却实在,也真是孝敬师父。这么看来,还算知道好歹。人笨点不怕什么,最怕心不正……这么想着,叹了口气,叫她去一旁的交椅上坐了,开始给他讲三凤楼同西月楼的恩怨。
原先这德源县里,大酒楼七八家,其中高出其他几家一等、自为巅峰的就是西月楼。后来苗十八离开京城,一路沿运河南下,逛了一路吃了一路,最后选在了德源县这个小小县城里待下来了。也不知什么缘分,居然叫三凤楼给请动了。
当年三凤楼虽是德源县的老牌酒楼,却是稳重有余,锐气不足,拿手招牌菜几十年来也就那么几个,师徒代代相传,视为秘宝。苗十八尝了一回,花了三天时间全给做出来了,不止不差,还略改进了些火候刀工的小地方,比原先的还高明。
当时三凤楼的头灶大师傅年纪也有些大了,见苗十八这般能耐,十分钦服。自言本要将自家徒儿荐为头灶的,如今却想求苗十八亲自指点那青年一阵子再说。他自知道苗十八自己是绝不会给酒楼掌勺的,能指点两句就已然是大幸了。苗十八见这大师傅甚是磊落,也愿与之相交便欣然应允。
苗十八此前纵横京城却未曾收过徒弟,这大师兄还是他路上收的孤儿。既在这里安定下来了,加上渐渐上了年纪,又没个家室,收几个娃儿热闹热闹也不错,便索性好好挑了一回。除了大师兄和头灶师父央他指点一下的徒弟,又从三凤楼的二灶上挑了一个,还有不知道哪里听着风声、死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