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大祭有些地方大违规矩, 比如好好的往湖里扔什么金箭,可有些地方又全遵古意,比如当夜知府同知县两位大人都在湖畔留宿了。这是从前官祭时候的规矩, 原是求能端阳一梦而“得神灵指点以护治下百姓”的意思。后来渐渐的都是民祭热闹, 官祭的少了。今次弄这么一回不伦不类的官祭, 也不晓得其意何出。
两位大人今次所住的地方, 正是那位燕先生的宅子。在这里的客院修整了片刻, 还特地往隔壁去拜会了一回鲁夫子。
等用过便饭,各自回屋歇息。几个人从客院门进去, 拐进了客院书房。
知府大人在桌子后头坐着,跟前两个今次参与了抢金箭的好手,另一个白日里落了水的心腹, 边上还站着两个幕僚。
这会儿孟大人正皱了眉头敲着桌子, 面上带了几许不可思议:“那金箭眼睁睁地就不见了?会不会是底下水太浑, 或者是湖底淤泥太厚,那金子又沉, 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那两个人中年纪看着略长的一个开口道:“金箭并不曾沉底,湖下水也极清的。我同三鹞子和白鹰都看准了, 正要分出胜负来, 那金箭忽然凭空消失了, 无影无踪……我们、我们还四下寻了好一会儿, 也潜到了湖底, 却、却全不见踪影。”
孟大人听了这话, 狐疑道:“潜入湖底?不是说这湖入水不溺, 人沉到一半的时候就会被托起来?”
那位落水的听了这话赶紧道:“小人所经确实如此。先从船上落到水中,因小人全不通水性,还很灌了两口湖水,可等真往下沉的时候,忽然凭空有一力将小人托住,教小的口鼻得出水面,不至溺亡。”
知府听了这话便抬头看那抢金箭的两个,那两个也跟进赌咒发誓地自证清白:“大人明鉴,我等确实潜到了水底,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这边落水的知府亲信也赶紧保证自己所言非虚。
知府皱起了眉头,看看边上两个站着的幕僚,问道:“你们怎么看?”
当中一个想了想道:“小人看来,或者两位壮士同倪先生所言都属实。这湖既有仙灵之称,当能分辨各人情形。壮士们善水,下潜无碍,倪先生不识水性,若再往下恐有性命之危,是以神力将之托举……”
另一个也点头道:“小人亦如此想。”
知府眉头皱的更紧了,手指敲着桌面也越发用力,喃喃道:“还真有神仙?……”
忽然又问那两个抢金箭的道:“你们既到过水下,那水下又是何种情形?”
两个人对视一眼,那个年长的道:“回大人的话,那水下并、并无甚特别处……生着些水草,有些鱼虾之属……”忽然顿了顿道,“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湖底看着极、极干净,同寻常江河大不相同。”
知府“哦”了一声,边上幕僚却道:“这里人都将之视为神湖,寻常不往里头投扔东西的,是以如此也、也该当如此。”
知府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又细问了一回几个下了水的人所见所历,尤其细节处反复问来,问的那几个人都快记不真当时所经究竟了,才放他们离开。他这里又同两个幕僚商讨到夜深,才散了各自歇息。
又说灵素同方伯丰在船上看了会儿水戏,方伯丰见灵素心不在焉似的,兼之这日头也实在太晒了,又想起之前在笑话楼里看笑话,灵素便不太得趣,便道:“不如我们回去吧?太热了,也没什么意思。”
灵素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心里道:“最好这满湖的人都各回各家才好呢……”
神识既能探得,只待哪日裹了斗篷下去,把那里的东西都收了回来,那可真是……嗯,不过就放在那里也没事,反正这地方能用神识的怕也只有自己一个,在那里就跟在自己灵境里一样!不过那个空间看着挺好,不晓得怎么借力造出来的,若是能学会这个,那可就太好了!
这回给方伯丰打点行李的时候可真费死劲了,太大不成太重不成太多不成。那时候就后悔,早知道带个储物袋下来多好,自己虽用不上,给方伯丰不是很合适?可惜,因自己有个大而无当的灵境在,就没有用储物袋的习惯。真是失策失策。
这位前辈用的明显不是储物袋,却一样有收物储物之能,真是高明,就是不晓得自己有没有这个机缘学到了。想着这事儿,又不由得看向识海中那一团尚未解化出来的识念。一声叹息。
方伯丰见她果然没什么兴致,便趁有船回岸的时候要带灵素乘了那船回去。黄源朗正看得热闹,见方伯丰夫妇要走,一时两难。幸好这时候方才走散的陈月娘夫妇等人也往这边来了,见有熟人,他才放心留下。
方伯丰同灵素上了岸,找了个大树荫底下把灵素早上预备好的饭菜吃了,便往登仙渡乘了官船回县里。这时候船都在湖上,河里倒痛快了,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家。
一路上灵素一直在灵境里用神识努力忙活,经线起落,纬线穿梭,到了晚间做完晚饭,已经织成了小半匹了。
方伯丰觉着灵素今日总是恍恍惚惚似的,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