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灵素:“你家亲戚给送的野猪肉, 你家有亲戚在山里?”
灵素只好胡乱点头应着,苏梅儿又道:“那你家亲戚家有没有山货?”
灵素一愣:“山货?”
苏梅儿点头:“是啊!今年官行收的多,这外头就少了。大家都知道的村寨,也早让人收了一遍。我们铺子里不备着点又不行, 客人过来一问, 老没有也不是个事儿。可问旁的果子行贷些儿吧,那价钱又高地离谱。咱们卖贵了也没人要不是?真是左右为难……”
灵素想了想道:“嗯, 倒是应该还有一些……”
苏梅儿只随口一问的, 哪想到还真有, 立时抓着了灵素追问:“都有什么?要什么价儿?”
灵素最不擅长说这个了,便道:“松子核桃银杏儿莲米菱角栗子甜槠……都有些,价格就没说法了,你看着给就成了。”
苏梅儿道:“这哪成!如今都是求都求不到呢,我们怎么好开价!”
灵素道:“要不……你先卖着,等卖完了再结账?”
苏梅儿睁大了眼睛:“这、这是佘给我们?!能成吗?这、这不成吧?”
灵素挠头:“我也……说不好, 这样, 你也回去商议商议, 我也问问,明儿再说可好?”
苏梅儿赶紧道:“唉哟,真是的,你看我这人, 真是当买卖人久了眼里都只认得个钱了!本是上门来谢你的, 倒成谈生意的了!成, 成, 我回去商议商议,你也问问你们亲戚的意思!明儿我再来找你!”说完兴冲冲去了。
晚上方伯丰回来,灵素便同他说起此事,她道:“我实在不晓得什么价儿合适,同官行的一样?不知道会不会太高了。再说了这里又不是什么热闹地方,要高了价钱怕她卖不出去呢。”
方伯丰点头道:“也是,你看他们自己能出什么价儿吧。实在不行,让他们代卖,你抽一成两成给他们也成。都是街坊邻居的,想来也没有在这个上头哄人的道理。”
灵素点头:“你这法子也好。省的我还得想价钱。”
晚上这黄焖野猪肉炖得酥烂,肉香浓郁,吃起来十分得味。两人吃了堆高的一碗,灵素还要再盛,让方伯丰给拦住了道:“别了,这肉会起胀,可不能再吃了,又是大晚上的。”
灵素这才住了手,又说起笋的事儿来,才知道她捡来准备纳鞋底的就是那些笋壳,箬壳包就是用的这些。才笑道:“还真有这样的东西,等下回它长出来我要见识见识。对了,我总算把那么些衣裳都做好了,接下来做鞋子就好了,哪儿都能纳上两针,不比衣裳,拖里拖拉的,只好在屋里做。”
方伯丰笑道:“你这是做了几件衣裳,嫌弃成这样。”
灵素转转眼珠子,拉着他往房里走。俞木匠那里打的碗橱和衣柜早送来了,因余料实在太多,俞木匠不好意思都收下当工费,便又给做了一个搭衣架,一个脚橱。
这会儿灵素就开了那衣柜,把一身一身衣裳往外拿,眼看着床上铺不开了,又往撘衣架上挂,方伯丰只在一旁看得发愣。再想想白日里看见这那一堆猪肉,这日子,还真是丰衣足食啊!
灵素见他发愣,便把一件直身拿起来要他试,方伯丰回过神来,一边套上试着,一边笑道:“你可真心稳,也不怕若是一个没做对,那这许多恐怕都得改了。寻常人刚开始动手,都是一边做一边试着,才敢下针。”
灵素得意:“那我也不是寻常人呐。我这都是按着上回和风楼做的那两件的尺寸来的,这衣裳样子也是照着他们的。有不明白的,我还问过,比方你看,这个氅衣,这就不接褃了,肩这块儿就得宽着些儿……”
方伯丰穿上一试,却是无处不妥帖,心里佩服,便道:“你总说都得现学的,我也没见过哪个学东西有你这样快。做了多少年的熟手,也未必比得上你。”
灵素嘻嘻一笑:“你就看着我好呗,自然什么都好了。”
方伯丰不知道怎么接话,热着脸只管翻那袖子看。灵素又会错了意,忙道:“我实在懒得弄绣花那些事儿,你要喜欢,下回我学着试试。”
方伯丰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如此甚好,我也不喜欢那些花哨东西。”
灵素这回的衣裳虽没有同之前和风楼定的那两件那般又是大绒又是绢里的,却也都是一等一的好布,那阔布都得七八钱一匹,方伯丰自然识得好歹,却忍不住叹道:“寻常人家一年做个一两身新衣裳,都是大事了。你自己做几身却是该当,只我还足有旧衣够穿,又做这许多……岂不可惜……”
灵素道:“我都替你算了。棉衣虽还有,却是藏旧了,又受潮被压,只差板结一块,如何能够御寒?且这县里同咱们村居时又有不同。那时候我整日那么一身衣裳也没见人说什么,如今两身洗换着穿,还让人问怎么都是一样衣裳。你又要读书做事的,更不能穿得太不像了。咱们也没光顾个面上光鲜,要紧是不要受冻!”
方伯丰知道灵素畏寒,见她说得也算在理,只好苦笑着作罢,由着她一件件试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