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的名录和功绩。
“因为那个人,此时在西北军中。”上官君月平静地应道。
父亲曾说过,杨威的性格最是稳重,绝不会冒一丁点的危险。三年来一直闭关不出,而他才去西北巡视,就传来捷报。虽然信中没有提到他半个字,但这场大捷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
“那个人是谁?”武后眉头在不知不觉中微微锁起,她心中已经隐约猜测到了。
“景歌。”上官君月缓缓说出这两字。
果然是他,她的脸色几般变幻,最后渐渐沉了下来,原先的喜悦荡然无存。
“走吧,去透透气。”她率先走出宫殿,听到那个名字,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心情微妙而复杂。
上官君月跟着她出到御花园中,她下意识地抬头望望天空,仅有一缕牙月挂在树梢上,洒落着微不可见的光芒。
她紧了紧衣服,想起今天是腊月二十六了,还有四天便是除夕。
他呢?还撑得了多久?算算日子,他身上的隐疾此时应该已经发作了吧,想必虚弱得不成样子。
“嗯哼?”武后回过头来,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从袍袖中抽出一条丝帕递给上官君月。
天色很暗,几乎不能视物,但她还是看见上官君月微微仰起的眼眶中泛出了一点泪光。
“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此时正是艰难的时刻,她本应为自己分忧解难,出谋划策,思虑国事。但显然她现在没在想国事。
武后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上官君月不曾想到武后竟能发现她这么细微的情绪变化,她接过丝帕,怔了一会。
“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上官君月问道,没称呼她为娘娘。
她有一种感觉,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寻常妇人,并非是那个高高在上,野心勃勃的武后。
“有的。”武后愣了一下回答道,已经很久没人这样跟她说话了。
“他还在世吗?”上官君月又问了一句,她知道现在卧在未央宫中的那位不是武后所爱。
“不在了。”武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那他离世的时候,你一定觉得非常痛吧。”上官君月说道。
“痛?我没有感觉到,可能是麻木了,也可能是习惯了,毕竟他死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夫君很多年。”武后看着远处说道。
“我所爱的那个人,他也快要死了。”
泪珠和她的话语一样,轻轻的,沿着脸颊滑落,在泥地悄然消融。
“那你该去见他最后一面,跟他说些想说的话语。别错过最后的机会。”武后平静地说道,她也不问上官君月心爱的那人是谁,“去吧。”
尽管她现在很需要上官君月,但还是让她去。百官都以为她冷血无情,其实她并不是那么残忍的一个人。至少,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上官君月出了未央宫,回到首相府,也不向下面的官员交代什么。带着贴身丫鬟绿瑶连夜出了西城门,沿着官道驿站一路换马疾驰。
她以为景歌仍在雁门关的西北军中,一路上在内心默默推算着时间。
从在东境见到景歌不久后,她就已经发现景歌身患无法治愈的血疾。她穷尽毕生所学,不断调试药物,也仅仅是稍稍延后发病的时间。多次遣人回药王谷中请教老谷主,也没能找到救治之法。
她知道当世之中,自己已经站在医道之巅,连自己都束手无策,其他人多半也是回天乏术了。
她不甘,更怨恨自己医术不精,没能寻出法子来。
寒风刮得眼睛生疼,她的眼泪一直止不住,沿着官道西行的路上。脑子里不断的闪过一道道熟悉的画面。
那个胸怀壮志,傲骨铮铮的少年。
在庭院中苦读经书,虫鸣鸟叫,充耳不闻,他专心致志。
在枯林间修习武艺,黄叶纷飞,万籁俱寂,他大汗淋漓。
和自己并肩坐在屋顶,诉说着扫清六合八荒,一统天下的远大理想。
神采奕奕,意气飞扬。
如今便要英年早逝了,上天当真如此不公吗?
“小姐快别哭了,免得见到他时,眼睛红肿红肿的。”跟在身后的绿瑶心疼得紧,劝说道。
“他都快要死了,还怕他笑话我吗?”上官君月说道。
“以他的性情,就算快要病死了,指不定还真会笑话你两句咧。”绿瑶说道。
上官君月听着心中悲伤更添几分,但眼泪终归还是少了一些。
见了他,可要把心里的所有话语都说出来才好,上官君月想着。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她在帝都八百里外的官道上和抱着玉珏的景歌相遇。
突然就发现,自己没什么特别想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