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只是有些疲倦,多睡几日就好了。”白芎的脸色有些苍白, 藏在被褥下的双臂微微颤抖着, 任由云霄替他盖好被褥,又塞了一个山寨版的暖手宝放在他手边。
这暖手宝是他自己做的, 拿厚实的兽皮缝上三层罩子,将石头放在火堆里烧热了,裹上三层罩子,外面就变得暖呼呼的了,系紧罩子的话, 里面的温度可以保持两三个小时,近日他总觉得身体愈发的寒冷,连厚实的皮毛褥子都没办法保温了, 明明是温度适宜的天气,却经常冻得嘴唇发紫, 只能跟个产妇似的躺在床上,让云霄给他不停更换暖手宝维持体温。
云霄倒是想学那些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大哥冰冷的身体。
然而,自从误入魔道之后, 虽然他自己没什么感觉, 可实际上, 他现在的体温只会比大哥更低, 兄弟俩用实力诠释了“冷若冰霜”这个成语的具体含义。
可是, 自己变成了魔物, 体温自然不似常人,冰冷如寒霜也是寻常。大哥为何也会变成这般模样?难道是那秘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缺陷不成?
一时间,云霄都想冲下山去找天青问个明白了。
还是大哥劝住了他:“若是那秘术真有什么缺陷,青溪不至于发现不了,连他都没法子,你去找天青又有何用?”
“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你这身子……到底如何了?”云霄一只手钻进被褥里,靠近暖手宝的地方还是很暖和的,可是,其他地方却依旧寒凉冰冷,就好像……就好像被褥里面躺着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般。
“还能如何?”白芎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这样可以让体力流失得更慢一些,不过,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那人,铁了心想让我‘自愿’放弃妖丹,争不过,便只能在这具身体上下手了。”
姜垣似乎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对无辜的妖夺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这具身体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一个癌症晚期患者,时刻都能感受到生命在不断流失。
他现在,似乎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继续强行挽留这具肉身,等到肉身消亡的那一刻,找一个新的肉身夺舍;要么,顺从姜垣的心意,交出妖丹,换取肉身和魂魄的完好,当然了,代价必然也是巨大的。
没有了妖丹的妖,便不再是妖,也不可能如寻常妖一般,拥有绵长的寿命和强悍的力量了。
该怎么选呢?
即便凡人都爱贬低自己的肉身不过是“一具臭皮囊”,可是,谁又舍得轻易丢弃这一身臭皮囊呢?
他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只不过,要委屈云霄了。
“小黑,背我出去走走吧,总是躺在榻上,身上都要长蘑菇了。”白芎睁开眼,有些怀念地看了看树梢漏下的点点阳光。
活着真好啊!
只可惜,他得去送死去了。
“正好,昨日我恰好在溪流那边发现了许多草虾,不如今日便去河边,抓些草虾来,大哥你如今肠胃虚弱,正好可以拿草虾做大哥最爱吃的虾米糊糊。那边还有许多野姜花,大哥不是很喜欢那野姜花的味道吗?我在那片花附近给你铺两张兽皮垫子。”
“好!”
谁也没有再提起方才那个沉重的话题,云霄知道,大哥避而不谈,一定是已经做好决定了,而那个决定,以他对大哥的了解,定然是他多方思虑之后,目前看来对他们所有人都最好的,或者说,损失最小的那一个。
白芎不说,是因为他相信云霄,相信他,哪怕自己遇到再艰难的处境,只要云霄还在,他就依然会有最后一条退路。
自始至终,他们所拥有的,就只是他们彼此,所信任的,也只有彼此。事到如今,不需要任何的承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看到彼此的内心。
“小黑,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软绵绵地趴在云霄背上,将虚弱无力的脑袋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白芎笑了。
命运多么奇妙啊,几年之前,他捡到云霄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他一只手就能抓住的蛋,短短数年之内,竟然会变成这般高大强悍的男子,这种感觉真的很玄妙,以至于每次云霄缠着他索求的时候,白老师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丝害羞难为情的,总觉得犯了什么与尘世伦理相悖的错误。
可是,他的云霄啊,这么好,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个,这份纯粹的爱,是他前世今生也不曾感受过的,他从来都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男人,可是,在云霄身上,他可耻地学会了享受放纵带来的快乐。
这样的云霄,他怎么舍得让他陪着自己去送死呢?
罢了,就最后再骗他一次好了。
白芎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就一次,就当是给他的小黑,留下一个活着的希望好了,他会好好活着,享受这人世间的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或者,会在漫长的等待中,慢慢遗忘自己吧?
“大哥,你看,这里有一棵黄皮梨树,等梨子熟了,我给你炖梨子水喝啊,酸酸甜甜的,大哥你定然爱喝。我听